第九章（1/2）
“老夫已在此地沉睡上千年，现在外头变成了怎么个样子，是一概不知了。不过老夫可以给你讲讲，千年以前的世界。”老人家捋着胡子，对林间娓娓道来。
原来，这个世界的全貌远远不止林间所知的人类世界，在人界之外，还有妖兽盘踞的妖灵界，仙人所在的仙灵界，以及最后一个，聚集了其他三界所有阴暗面，相当于负的力量的聚合地一般的魔界。
千年前，老人家追逐一只穷凶极恶，专以修灵人士的血肉为食的妖兽至此——正是林间和傅无一在山中遭遇的那只黑色妖狐。
老人家，不，当时还正值青年，风华正茂的这位前辈，和妖兽在山中恶战，足足战了三月之久。不想三月后的一日，天地异变，费劲千辛万苦，甚至耗去自己一半寿命才将妖兽堪堪封印于山中的前辈，竟发现连通人界和灵界的通路消失了。
不是被封死，也不是空间动荡产生的阻塞，而是彻彻底底地消失了！
他就此滞留在了人界。
不止如此，从通路封闭的那天起，人界的灵气也开始一天天地衰竭下去。过于稀少的灵气，使他无法修复在大战中受损的气海。
他体内的灵力所剩无几，原本就因强行封印狐妖而减半了的寿命，竟在此基础上再次减半。不得已，他只能在山中隐蔽处建就石室，在那里陷入了漫长的沉眠。
哪怕沉睡延缓了他的衰老，千年过去，他作为仙身，原本应该是恒久不变的容颜，也逐渐衰退至如今的老人模样。
此次苏醒，只因当年他亲手封印的那只妖狐，竟冲破了禁锢，重出于世，祸乱人间。
沉睡中的老前辈，冥冥中感应到一股熟悉的凶险妖气，便随着狐妖一同醒来。
谁知那妖兽不知从哪吸取了大量魔气，妖力大增！灵力早就衰退，如今的实力甚至连巅峰期的三成也抵不上的老前辈，自觉不是狐妖的敌手，只能暂时躲在暗处观望，静待转机。
转机没有等来，倒是让他先遇到了林间和傅无一二人。
山中充斥着妖狐暴虐的妖气，不管是动物还是人类，都因受其影响，导致性情大变。或暴躁易怒，或被妖气激发嗜血本性，大开杀戒，甚至残忍屠戮身旁随行同伴。
先前那一队旅商，只是在山上歇息了一夜，第二日队内几人就因互相起了口角，大打出手，甚至刀剑相向。商队内部一向和乐，这种小口角，放在平时根本不会有人在意，队里几个还算清醒的人觉得情况不大对劲，忙把缠斗中的那几人按下，用绳子绑了。
结果那几人就像邪魔附体了一般，双目赤红，极端暴躁，力气也较往常翻了几番。几条绳子绑上去，拉架的人刚松了口气，绳子就被悉数挣断！
被人镇压似乎更激起了他们的怒气，那几人疯了一般杀将出去，商队扎营的山间空地上，一时间喊杀哀嚎声遍起。
清醒的几人中，有一个正是其中的领队。那领队看着原本亲厚的队员们，纷纷化作修罗一般的面孔，以及眼前有如地狱的血腥场面，理智已经崩溃，转身拔腿就往森林外跑去。
领队浑身冷汗冒个不停，一刻也不敢停地直直跑下山去，跑至山脚江流处，还以为终于跑出了刚才看到的噩梦，正打算顺着江岸一路逃进城里，谁想眼前等着他的，却是一张张来自猛兽的血盆大口。
妖狐生性奸滑，它喜食人肉，却又懒得自己动手。于是以妖气惑之，使其自相残杀，再驱使山间动物，替它将食物收集过来。
而它自己，则盘踞于山顶，将巨大的身躯盘成一个半圆。若从半空向下俯瞰，那姿态活像阴阳鱼中的黑色一半，仿佛象征着永不颠覆的黑夜，极尽阴险，极尽凶恶。
商队覆灭一事发生在老人苏醒之前，已成定局，多说无益。
故老人也没有和林间提起此事，只概括地讲了他身为仙灵界人，如今却身在人界的原委，又粗略讲了一些灵气的运转法则，以及如何为人所用。
讲毕，老人决定亲身为林间演示一番，让林间理解灵力的运作为次，实则是他自己来了兴致想卖弄一番为主。
只见老人不知从何处拿出两块未经雕琢的玉石，一黑为黑耀石，一白为白玉。
“瞧好了。”老人用灵力托举玉石至半空，使玉石悬空，缓慢地旋转。
老人右手举黑曜石，左手举白玉，两边同时进行精细地雕刻。
于是林间看到，两块玉石分别包裹在两团淡橙色的雾气中，雾气匀速转动，便带动了玉石一同旋转。
又有无数道细小但极精纯的灵气，几乎凝聚成型，像数十把小刀一齐在玉石上进行雕琢。黑曜石上的刀锋凌厉，白玉上的刀锋灵巧，很快玉雕已经初见雏形，钓的竟是黑白两尾小鱼。
待老人收回灵力，玉石落入老人掌中，林间忙接过来细细观之。
黑白两尾小鱼形状相合，林间将他们首尾相衔扣在一处，分明就是一个精雕细琢的立体阴阳图。
鱼身上鱼鳞片片，鱼尾上纹理分明，两双眼睛更是活灵活现，简直让人叹为观止。
看到林间如此稀奇，老人大手一挥，提出将他即兴雕作的这两尾小鱼送给林间，林间惊奇之余，更添欢喜，回话的语气里都多了几分亲昵：“谢谢老前辈！”
但老人下一句话又给他泼了冷水，老人吹着胡子，带着点怜悯地对他说：“留着也好给自己一个念想，到底你这朽木一样的根骨，不管丢进灵力多充裕的洞天福地，估计也没法习得修灵的一丝皮毛罢。”
“你……您真是独具慧眼。呵呵。”林间一句脏话差点控制不住脱口而出，最终还是嚼吧嚼吧自己咽了回去。
他自己几斤几两自己心里清楚，就算老人不说，他也知道他没那天赋，有了一个天眼的金手指他已经知足了，这种程度的精神攻击对他根本不痛不痒。
……好吧，还是很气人的。
这位老人家，兴许是活的久了，整个人都像个人精儿似的，说的话也直往人痛处怼，估计年轻时候的性格，便相当不讨好了。
但他没什么好生气的，生气也是正中人家下怀。
现在老人的鼻子都要翘到天上去了，可林间知道，不日他定会被那个真正怀有天赋奇才的人狠狠打脸。
没错，当那只象征着强大妖异，且本不该存于此世的狐妖出现在二人面前，林间先前对这个世界的猜想便已经被印证了个大概。
再加上方才，从老人口中听来的，关于千年前的世界的描述，更使林间确信了，不久的将来，这个世界定会因某些原由，从而转变为一个仙侠的世界。
能触发这种转变的，最关键的引子，一定就是那个集天下气运于一身的天子骄子，这个世界独一无二的主角。
而在林间心中，这个人，便是那位他寄予厚望的少年侠士，其名独一无二，傅无一。
林间就此深信不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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