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1/2）

见傅无一追来了，少年转头看他，道：“我原先最喜欢这处山顶，这里的风景最好，阳光也最舒适。”说完他低头看看寸草不生的黄土，自嘲地笑笑：“现在倒是看不出来啦。”

说完，它毫无预兆地飞身朝傅无一攻来，少年细嫩的手指收拢成爪，原本圆滑的指甲变成尖尖的爪勾，袭向傅无一的右胸。

傅无一闪身躲过这一招，正如狐狸算计地一般无二，它勾起嘴角，身后化出一条狐尾，刺向傅无一为了躲开先前的一击，暴露给它的左侧身体。

眼看狐尾就要触到傅无一的身体，穿透傅无一的心脏，却被傅无一缠绕于身周的灵力啪地弹开，傅无一闪至狐妖身前，一招势能劈山的掌击打上少年的身体，狐狸顿时像一个断线的风筝一般飞出数十米，狠狠地摔打在地。

少年仰面朝天，咬牙忍住内脏移位的疼痛，忍不住咳嗽几声，咳出了一手刺目鲜红的血。它早已是强弩之末，本想做最后一搏，靠软筋符夺去龙妖的金丹续命。而从计谋败露的那一刻起，它便和死了没有分别了。

它听到傅无一一步步逼近的脚步声，抬起胳膊挡住并不刺眼的日光。它问傅无一：“你身为妖族，为何帮扶人类？”

傅无一听到少年的发问，在少年身前止住脚步。少年躺着的角度看不见傅无一的脸，只能听到那人安静低沉的话音，从上方传来。

那人答道：“是人是妖，并不重要。”

傅无一低垂眼帘，心中浮现出林间的身影。他继续道：“人和妖，其实也并无分别。”

“若妖良善，我会襄助。若人作恶，我也会杀人。”

少年圆目微张，一时无言。

良久，他用手捂住眼，喘息着小声笑了起来。是吗……是吗。一直以来，竟是他想错了。

那些人修纵然可恶，纵然罪有应得，可一直以来，将自己归为异族，逼着自己与人类作对的，并不是任何其他人，而是他自己！

是他，把自己变成了一个无心无情地妖物，把自己的感情泯灭，只留下仇恨与欲望作为生存的动力。在他心里，自己一直是个丑陋扭曲的怪物，是一个嗜血贪婪的牲畜，是一个物“它”！

他笑的几欲断气，又被喉咙里涌上来的血呛住，再一次不住地咳嗽起来。

如果说那些卑劣的人修只是在他心里种上了一颗怨愤的种子，他却亲手放任那种子长成了参天大树，最后占据内心所有的空隙。

他忍不住忆起当年，他在妖灵界一座和这里相似的山里，第一次遇见那个轻纱蒙面的修士。他当时已经杀业缠身，被正派修士日夜追赶，那天他好不容易甩掉那些烦人的苍蝇，在山谷里得了一夜好眠。

自他对人修失望透顶，他便恨透了人类，只有在保持巨大的妖身时，才能获得些许安全感。但他那日也许真的是心情太好，竟久违地化出人形，在山里漫步游玩。

于是等他看见那个修为高深的修士接近，心里其实是焦躁不安的。他全身汗毛倒竖，几乎不能克制地想要变回原型。但那人与他交谈，言笑晏晏，让人觉得莫名的安心，他慢慢地不再紧张了，甚至觉得，他并不讨厌这人。

现在他躺在地上，知道自己命已将绝，心境反而明朗起来。他想，若他刚刚化出人身，还是个懵懂的小狐狸时，便能遇见那人，该有多好。可他不是，他是一个伪装成可爱少年的，杀人如麻的大妖邪。听到那人说要讨伐自己，便将一把匕首狠狠刺入了那人腰腹。

他恍惚感觉，那看起来是精钢打造，灵石镶嵌的匕首，其实是由满满的恶意汇成的。匕首刺入的不仅仅是那人的腰，更是自己尚留了一道光芒的心。

待到老人带着林间赶过来，便看到倒地呛咳不止，奄奄一息的少年。他将林间一把丢给傅无一，急急奔了过去。

老人扶起气若游丝，意识模糊的少年，将他揽在怀里。

少年抬起眼，看着眼前的人，他从那双明亮的眼里，看到眼前人和千年前一般无二的目光。这个人从未将他看做一个“非我族类”的妖物，而是将他当做和自己一样的，有血有肉的人。

少年缓缓将手伸入衣襟，他看到老人微微愣怔了一下，似在防备，便摇头笑了：“你……怕什么。你是难得的好人……我怎么会害你……我不会……再害你……”

他说话时带着气声，可能是肺部被震伤了，呼吸也显得非常艰难。

他从衣襟里拿出一个乾坤袋，从里面取出个用绢布包起的小盒，他把小盒交给老人，让他打开。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