清溪捭雾话船舫(1/2)
自圣人命诸王世子入洛阳,已有一月有余,众世子近乎俱至,只除却康王赵宪不曾派遣世子前来。圣人怒而三发急召,累召不应。康王封地交州,俱都甚远,地广人稀,帝鞭长莫及。圣人怒令钦差前往,一来察探一二,二来将世子入都;复使大将军张彻率五万将士前往交州邻州——武州驻守,命荆州都督王叶为副将协助。
定王妃听闻圣人释放修然世子,虽与定王一道居于洛阳,不得出洛阳,然性命无碍。主动劝其父王叶借此投诚。自此王叶至军中,只万事不理,指哪打哪,数年后自交十万兵权,辞官归隐。此乃后话矣!
太子私下谏言道:“父皇,今阜岳交战昌王,为免鲜卑羌族匈奴之将卷土重来挺剑而下;康王世子一事,儿私以为,当以和为贵,何不使人往譬降之。”
圣人暗道:轩儿到底年幼,虽贤于人者众,只不逮者,性情过于绵软,只怕是守成之君。遂指棋盘道:“我儿所言有理,一来贼人筹备良久;二来我鲁国,国力屡颓,去岁民变天灾,并直畟之战,便若此中白子,四野俱为狼豺虎豹之徒,而我国布衣,失近百万已。无民则无兵,无兵则无胜算。贼人必不愿错失良机,往譬亦为徒劳!若当断不断,反受其乱矣。”
太人惊愕万分,其从不曾听闻此事。只得呐呐不言。
圣人长叹一声道:“若非如此,孤何至弃和求战?与其渔翁得利,不若先发制人。”
太子惭愧道:“儿臣过偏矣。”自此常谦虚求教于宫臣,时往市井之地体察民生。百官后赞言:圣人以之为后,必政通人和矣!
苑囿三月末,笋觚林立,虆盛木青。
孟婉甚为惠华公主伴读,早便知晓与前世那人相见,不过早晚之事。只待再次相见时,仍感错不及防。
因公主独三位王姬:晔华公主、惠华公主并曼华公主;晔华公主、惠华公主一母所出,曼华公主昭元一年生,而今不过黄口小儿,圣人俱爱之,不偏不倚。故而不曾出前朝王姬勾心斗角、姐妹反目之事。几位王姬生性烂漫,孟婉亦甚为轻松。
圣人今有四子,嫡长子赵轩位居东宫,及三子和王赵卓俱为天下母所出,次子明王赵奂,生母温贤夫人早逝,母族不显,自幼体弱多病;四子赵浑年幼,虚龄有八;生母卫婕妤,深受圣人宠爱。
故而王姬并诸皇子灸艾分痛,手足情深;时时聚于苑囿,或度步兰亭饮茶品诗,或泛舟湖光偷闲窃日。因众世子前来,故诸位皇子邀众王姬一聚。孟婉听惠华言有数位世子未至,心道当不至于那般巧合。只倏而远远望着前人,不由思及前事,一时间回忆纷纷攘攘,不觉间有些痴了。
荣王赵炜,先圣四子,自幼饱读诗书,有不世之材;只天妒英才,先朝四十二年,一场风寒,阖然离世。时世子赵修恒,不过襁褓之子。前世圣人召其入京,年不过十三;因封地扬州,自幼聪敏,于红罗书院进学,文居一众皇子皇孙之首。及至十七,风度翩翩,貌比卫玠,引得满洛阳娘子丢了魂。每每外出,掷果盈车,奉绢赠帕,一时洛阳布价频频上涨。
彼时自个儿爹娘早逝,曾祖父受不得爹爹去世丧讯,一病不起,不久便撒手人寰。祖父疼爱自己至深,故而心思单纯,误交心思险恶之人。不知何时,竟有了个京城第一美人称号;祖父连连叹息,自己却浑然不觉。直至后来......
“婉娘?婉娘!”惠华大喝一声,惊得孟婉立时回神。见其龇牙咧嘴,眨眼凝眉,不明其意。
晔华公主看不下去,咳了一声道:“还不见礼!”
孟婉这才发觉自己忘了甚么,脸色一白,慌忙请罪行礼。
太子见其兢兢战战,温和一笑,摆手道:“婉娘不必如此拘谨,坐。”
孟婉连忙推辞,执意不坐。太子见了亦不勉强。
孟婉乖巧立于一旁,亦不多话,只认真听众人言。
无何,众人相邀泛舟轻舫。而今春分早逝,那倒春寒却是来得莫名,湖面浓雾渐起,但见天际青山隐隐,舟过浮萍,两岸花梢粉赤。众人不由诗兴大发。孟婉本对此充耳不闻,直至那人清润的声色传来,只听他吟道:“轻舟倚明月,扶霓入仙山。流云淌指过,俯瞰世间寒。”
虽一贯的温和润朗,然而于孟婉而言,宛若西风寒意逼人,刺入心弦,不免让其浑身一激伶。孟婉心中自嘲:何必如此念念不忘,他一心向道,你前世早便知晓!今生莫要再如此,莫要再过那“便忘却凄冷空房,恨难消旁人讥诮。”的日子!俯瞰世间寒?呵!确是如此!纵我于尘闤苦悲一世,你自始乐乎方外!
惠华公主见了嗔道:“外间凉风缱绻,我倒感舒爽,你倒是打激伶,速速往里间些,莫着了凉。”
孟婉眸光微动,莞尔笑道:“许是东风识人,知晓孰人不惜春哩!”
晔华公主掩口乐道:“倒是箇口不饶人的。”众人亦莞尔。
青枫书院学子向来负有盛名,只近来这盛名恐是且尽。
你道为何?
确是那文院六岁孩童外舍来了一冥顽不灵小子,只令诸位夫子怒发冲冠,气得一佛出世,二佛升天。
只安蓉将书顶在头顶蹲着马步,实在不晓得为何夫子生怒。却不知,若非家境贫寒,怕是得个‘绮纨公子’之称。
因其年岁最小,青枫书院因多种缘故、五年不曾启班的小学戊班外舍开班了。只不过数日,诸位夫子便连连摇头,这孩子,基础忒差!这也罢了,偏偏其总是一堆歪理。礼乐射、御书数,竟是学得乌烟瘴气乱七八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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