离开鬼域（1/2）

孟子煊本打算盘桓两日，等小月身子好些了再走。见小月活蹦乱跳的，全没个虚弱的症状，打起人来还忒有劲，便决定提前启程离开。

彦珏忙着往小月的乾坤袋里塞华美的衣裳和精巧的吃食，他和小月很聊得来，又凭空得了个干儿子，算是弥补了人生的一大不足，因此格外高兴，嘱他俩事情忙完之后，务必常来鬼域走动，结了干亲，就是亲戚了，常来常往的，才显得亲切。

枞崖抱臂倚靠在桌子旁，蹙眉看着彦珏热络地忙活，一脸的忧心忡忡。

孟子煊悄悄儿走近他，低声道：“此番是我将你拖下了水，不过你也不必太过忧心，若是我们前期的计划能够顺利实施，这事便有了七成把握，届时，你再出面，是捡个现成便宜。若我们失败了，你大可置身事外，凭着你对心魔的救命之恩，他未必就容不下鬼域，容不下你。我的孩子将来还指靠着你抚养成人呢，你不必觉得对不起我。”

枞崖翻给他一个活灵活现的白眼，别给自己脸上贴金了，你的死活，和老子有何相干？就冲你从前，动不动就殴打老子的那些作为，老子还愿意收留你儿子，那是老子大义。再说了，你们都去慷慨蹈义，就让老子做缩头乌龟，这不是明摆着瞧不起老子吗？于是枞崖依然抱着臂，大义凛然道：“你放心，约定好的事，我绝不反悔。”

孟子煊一笑，面冷心热，枞崖的性子，万年来真是一点都没变。可有些话，他仍不得不嘱咐他，“若是形势不对，万不可冒险来救我。保全好自己，三界才有个指望。”

这话说得，咋那么伤感呢！枞崖鼻头有点酸，只好假装看风景掩饰过去。孟子煊此去的危险，他岂会不知。与心魔对抗，稍有不慎，便是万劫不复。

可对于自己的处境，他亦心知肚明。如今这鬼域，看着也还安宁，然而三界已经成了架在篝火上烤的鼎铛，随时可能倾覆。覆巢之下，焉有完卵。心魔对鬼医尚且不信任，又岂会真的遵守契约，不犯鬼域。

一旁的彦珏还在殷殷叮嘱着，“孟夫人，我知你身体底子好，不是个娇气人，但有些事，仍不可大意。譬如不能喝凉水，这些吃食，也得先热一热再吃。我虽不是女人，但也听闻，女人月子里落下的病了不得，此时不注意，将来恐怕要吃亏。”

小月频频点头，心里对彦珏很是佩服。自己虽是女人，但若论细心体贴，简直连彦珏的万分之一都及不上。孩子交给他照看，自己也能放心了。

“哎”，看着蒙在鼓里，一心还在为别人操心的彦珏，枞崖暗自叹了一口气。美人在抱，这样的日子，自然是快乐无边。但从前欠的债，终归是要还的。当初包庇心魔与鬼医时，就该料想到会有这么一天。

阳光道照旧是走不得，孟子煊只好带着小月继续偷偷摸摸隐身赶路。毕竟，他们此次来鬼域，是极为秘密的，若是让心魔发现了他们的形迹，岂不是要功亏一篑。

小月站在云头上，恋恋不舍地朝下看了又看，那一片黑暗中连绵不绝的屋宇，从远了看，只剩一条璀璨的光带。孟子煊从身后搂住她，“你放心，咱们一定回来接回孩子。”

天宫里，医圣孙逸之和徒弟姜飞鱼相依为命，过得很是凄惨。

现如今，天宫里做主的是钟无羡，他们这些不肯俯首听命的老臣子，无一不被软禁起来。

姜飞鱼饿得饥肠辘辘，捂着肚子幽怨道：“师傅，弟子怕是不行了。弟子不孝，不能继承您的衣钵，将您的医术发扬光大。弟子死后，劳烦师傅在后园里挖个坑，把弟子给埋了。人死了，身子就发臭，别熏着了您老人家。”

他说得凄凉，孙逸之听了也觉伤感，于是有气无力地宽慰道：“你别担心，师傅我活这么大岁数，还没听说过饿死神仙这种事。辟谷本也是修行的一道关卡，通过了这一关，说不定你的修为还能上个台阶。”

“是吗？那就好，我可以放心的睡一觉了”，姜飞鱼浑浑噩噩，眼睛里直冒星星。头一歪，当真睡着了。孙逸之觉得好笑，感情这傻小子这些天撑着不睡觉，是怕自己死过去了。

姜飞鱼这一睡，整个殿宇里便更寂静了。孙逸之颓然坐在地上，心里说不出的五味杂陈。

那天看到钟伊灵陪同老天妃，一脸冷傲立于凌霄宝殿之上，指挥凤族士兵将诸仙重重包围，问他们愿不愿意臣服时，那一种盛气凌人的样子，他觉得自己简直认不得她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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