曲终人散(1/2)
彼时瑶姬刚刚拿下了宝象国,一听得孟子煊病重的消息,战甲都来不及褪下,便急匆匆赶了回来。
伺候的仆从都退到了殿外,地上血迹斑斑,想是有人受了伤被送去救治了。众人一见瑶姬,又惊又怕,又似抓到了救命稻草一般,呼啦啦跪了一地。领班的趴着地上,哆嗦着身子急急禀告,“禀帝君,殿下昨儿半夜里,不知怎的,忽然说身上疼得厉害,医者来了一波又一波,尽皆束手无策。殿下极痛之下,控制不住自己的灵力,失手打伤了几位伺候的婢女。咱们再要进去,殿下就不让了……”
瑶姬这程子为了战事日夜辛劳,又发足灵力赶了一夜的路,此时太阳穴尚自突突地跳,听了他的话,眉头柠成了一团絮,也不待他说完,踹开门便走了进去。
入眼的尽是翻倒的屏风与桌椅,花瓶盆栽碎了一地。外间尚且如此,里头更不知是怎样。忽而听见一声痛苦的□□,瑶姬的心纠了十八道弯,一闪身便到了孟子煊床边。
这一看不得了,瑶姬只觉脚下虚软,心头的血翻涌着,几乎要冲出喉咙。孟子煊侧躺在床上,身体不受控制地扭曲,头抵着膝盖,缩成了一个圆。泼墨般的长发糊了满身满脸,湿漉漉的,贴在脊背上,更显出他的瘦弱和无助。一缕发丝落到他嘴里,随着嘴唇剧烈地颤抖,像料峭寒风中簌簌震颤的柳叶。
瑶姬唬得面无人色,抖着手拂开了覆在他脸上的发。他脸色青紫,嘴唇红得骇人,一看便是毒发的症状。刀子在心里翻搅,她又气又恨,气自己过于冲动,一时不察竟钻进了别人设的套子,再也挣脱不出。又恨那人过于狠毒,她不过是替他办事迟了些,他就真的不给她解药。瑶姬悔得肠子都青了,早知如此,她就不该存了反抗他的心思,生祭四十九个孩子又有什么大不了的,哪里及得上她心上人的一分一毫。
他也看到了她,原本死灰一般的眼睛里忽然放出了光。她听到他窸窣地声音,因为气息不匀,有些听不清楚,仿佛是在说“救救我”,又像是在说“杀了我”。
瑶姬左摇右颤,眼泪在脸上冲刷出两道沟渠。她刚从战场上回来,一身的血污,再加上那一双恶狠狠的眼睛,活脱脱一尊煞神。
孟子煊盯了她一阵,意识到她不会轻易让他解脱,眼光重又黯淡了下来,汹涌而来的剧痛,很快便模糊了他的意识。
“啊……”,又是一阵痛苦的嘶吼。她从来没有见过他这样,心里怕得要命。怎么办?怎么办?她握住他发颤的双手,问他哪里疼。孟子煊全身都似被架在火上炙烤一般,没有一处不疼的。可他说不出话,斗大的汗珠从额间滚滚流下,在颈项淌成了河。
没有办法了,她只好强行将灵力注入到他体内,试图帮他减轻痛苦。然而此举却遭到了孟子煊剧烈地反抗,他似乎是本能地调集灵力来抵御她,灵力相撞,原本就所剩无几的陈设,此时更是碎成了齑粉。铜镜的残片落了满地,映出室内支离破碎的一切。
她几乎是狼狈地冲出孟子煊的房间,语无伦次地下令,“去,去凡界抓四十九个孩子,带去阴山,快去……”
四十九个童男童女已经祭出去了,可解药却迟迟没有来。整整一个月,这样的痛苦持续了整整一个月,孟子煊瘦脱了形,人躺在床上,似一蓬枯槁的芦苇,眼神恍惚,连那点仅剩的灵气都荡然无存。
瑶姬简直快要疯了,她就在他旁边,却束手无策,只能眼睁睁看着他在一波又一波的痛苦中痉挛扭曲。孟子煊的每一次□□,都像凿子一样,一下一下凿在她的心上,千疮百孔。她强迫自己入睡,她要见到那个入他梦境的人,哪怕是跪下磕头,她也要讨到解药。可惜没有用,他从那次赠药之后,便再也没有出现过。只有那一盒又一盒的药丸,和里面夹带的字条,提醒着她,自己如今已经受制于人,并且没有任何反抗的余地。
没有人能接近得了孟子煊,瑶姬只好亲自动手。他身上被汗浸透了,又控制不住下身,那份脏臭,不换衣裳可不行。然而他总是抵触她,她的每一次接近,都是一场和他灵力的博弈。待她退出来时,只觉天旋地转,身心俱疲。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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