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五章（1/2）

素鸡跟着说：“老刘会告诉你他现在住哪的，你就抓紧给他送回家，安全送到了你立马就回来，路上别耽搁！”

钟新社赶忙答应着前头去了厨房。吃饱饭喝了一会茶，刘家浜表示要走，丁氏夫妇不再挽留随即一起送出来。刘家浜这会觉着双腿没刚开始那么酸涩了，不过既然有现成的车子可坐，也不必假装客气，他们既然不愿道出实情，这种迎来送往的客套也就不用推辞了，反正他们的司机和车子闲着也是闲着，不坐真是白不坐。他全然地接受着他们表示出来的‘好’，到了车子边上挥手道别后立刻就闭上了眼睛。

刘家浜闭着眼睛将住的地方告诉了钟新社，钟新社一听立刻说：“很近的，您坐好了，很快就会到那的！”

刘家浜有点疑惑，不过既然钟新社说很快，他也就姑且听着，从哪里走，走什么样的路他懒得管了。走了一段路，他睁开眼透过车窗玻璃向外看，看着钟新社开着车从另一边的马路上绕过去，没多久果然就到了河边的院门口了，这才觉着自己先前是走了大弯路的。下了车，他也不过分的感谢和客气，看着车屁股远走越远，回想着经过的路段，有一些懊恼。他想要是以小院为一个点向外折，那么蔡能干的裁缝店，丁氏夫妇的醉仙楼，常文龙家的大宅子，还有蒋家半山腰的四合院，那就是一个五边形的风车，任意一边到另外一边都不会太远，不能不说这是一种冥冥中注定的巧合，兴许这就是天意。

车子消失后，他叹了口气，万般的无奈。回来的路上，他不是没想过再次搬家，可连吃酒席的钱都没有，又哪来的闲钱再次搬家呢？再搬，又能搬到哪里呢？县城就这么大，巴掌大的地方，再怎么折腾也不过是躲个一时罢了。当真要远走高飞，出路又在哪呢？连别人的语言都不会说也听不懂，山穷水尽要怎么迈出这一步？现实的状况他比谁都清。思来想去，他决定先走一步看一步，兴许日后会有意想不到的转机呢。后来当他猛然听见五燕子在院里喊着肚饿时，才瞬时清醒，想着已然在家门口站了许久了，饭菜或许已经凉了吧？

他慌忙摸出钥匙开门，进去后见五燕子披着被子立在院子里，直勾勾地盯着他的脸，仿佛在说：你不想管我了？他一脸歉意地边道歉边搂着她往屋里走，说：“饿坏了吧？在院子里站了多久了，不觉着冷吗？”

五燕子流着清水鼻涕，说：“饿了！”

刘家浜笑笑说：“好好好，马上吃饭！”

进屋后，他将食盒子放下，赶忙将火盆里的炭火拨了拨，又加了几块柴进去，转身将桌子上的东西拿开，将桌子拖到了床面前，说：“赶紧上床去，这就给你拿吃的出来！”

说着他再转身，将五燕子在床上安顿好了，给她披好了被子，又说：“别急，好吃的马上来喽！”

他高兴地将食盒子里的饭菜都拿出来，一摸碟子和碗，竟然还热乎乎的。他将饭菜摆好，给五燕子抽出筷子，看着她开始认真地吃了，便转身出去进了灶屋。他立在灶屋里，满脑子想的都是眼下艰难的处境。天寒地冻的，没有钱揣在腰包里，日子过的可真是揪心。然而现在，他唯一来钱的地方只能是刘家湾。不过一支烟的工分，他已打定了主意，打算明天一早就动身回刘家湾一趟，无论如何他都要冒着被再次关禁闭的风险从家里再拿些钱出来，要是他不愿接受那些人的‘好意’，不从家里拿些钱出来，他和五燕子绝活不过这个冬天。他知晓自己回家拿钱绝不是为了有面子在丁家儿子的婚礼上有钱随礼，肚子可是比面子重要多了。

他吸完烟回到了五燕子身边。五燕子已经吃饱了，他拿毛巾给她擦了手脸随后将桌子收拾干净，又将桌子搬到了外间。他将水吊子装满水放在火盆上后，一屁股坐下开始沉思。他不是没想过回到刘家湾的风险，想着一旦叫廉淑琴发现了，那么极有可能再也回不到五燕子身边了。要是将她一个人留在这个孤零零的小院，等于是将她的性命交给了苍天。一想到这里，他就很难过，揪心的痛让他忍不住抹起了眼泪。活了大半辈子，几十年来的眼泪都集中在这一年流淌出来了，以往的坚强和隐忍这一年再也无法继续坚持了，都化作一颗颗热泪在脸颊上变成冰凉的咸水顺进嘴角，自我舔食。

他本想起身去五燕子身边和她说说话的，他想告诉她很多关于他的担忧和迷茫，可转身看着无忧无虑的傻人儿，他的念头顿时就自我打消了。他想他还是不要多言语比较好，不管她能否听得懂他言语的意思，有些话应该烂在心底带到阴间去。

这样想定了，他俩安静地过了一个下午，第二天一早他就勇敢地出发了。这一次，他打算一天之内做个来回，虽然他知道他老了体力不比当年，可他还是决定一天之内就做个来回。他晓得此行的风险，不管怎么样，只要有足够的勇气，只要有足够多的侥幸，吉人还是会有天相的。

当然，一天之内的来回绝非是靠走路。他晓得从县城到刘家湾那条路上，月底前的几天每天都会有拉生猪的车子，只要能搭上一辆，那么一天之内做一个来回就完全没有问题。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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