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章（1/2）

头人给整个船队的所有人下跪，这还是整个船队组队以来破天荒的头一次。不过刘家浜杀人逃跑的消息还是没能因为头人的下跪和保证而得到全面的封锁，年底前的集市物资大补给时，还是有人将这个消息给透露了出去。

消息传播出去没多久，公家的人就开着车朝着河边的堤坝呼啸而来了。首先听到并看到车靠近河边的人是先行和头人一起回来的黑脸，他急急忙忙地将这个坏消息告诉了鱼尾，鱼尾当时正在仓屋里陪孩子们吃中饭，因天气较冷，她并没有带着孩子们和刘家浜一起去赶集。

此时，因刘家浜并不在船上的仓屋里，所以公家人扑了空。黑脸见公家人并没有立马就抓到刘家浜，想着他定是没有和其他去赶集的人一同走的，便偷偷地在头人的授意下，溜出去到集上去找他去了。

当黑脸在集上找到刘家浜时，当时他买了些小孩的吃食和玩具，正不慌不忙地准备往回走，见黑脸一脸惊慌地朝着他走来了，顿时他就什么都明白了。他听了黑脸的话后，将手里的东西交给他让他无论如何都要转交给鱼尾，随后愣了好一会他才清醒过来想要逃跑。

刘家浜逃走后，黑脸在回去的路上恰好就遇到了公家人，他顺手就将手里抱着的的东西都给了公家人，并指着刘家浜逃跑的方向说：“喽，这些都是他买的东西，就在那一边，他朝着那边跑掉了！”

公家人谢过黑脸后，顺着刘家浜逃跑的方向便展开了追逐。黑脸见公家人去追刘家浜了，认真地看了一会追逐的方向，高兴地悲哀起来，他将他悲哀的情绪带回去传染给了鱼尾，安慰了一阵子后，便起身跳上头人的大船去找头人报告消息去了。

头人知道刘家浜不会再回来了。在黑脸的描述中，头人还知道刘家浜可能连春节都捱不到，就能要被抓住了。头人很心疼鱼尾，不想再跟任何人说话，便起身离开邀功似地滔滔不绝的黑脸身边，离开他几十年来一直都居住着从未离开过一晚上的大船，这一晚他决定不在大船上过夜了，他要去发动船队的女人们，他要带着她们一起去鱼尾的船上过夜，照顾并安慰可怜的娘仨。

头人知晓自己将不久于人世了，想着总要在有生之日尽可能地帮着鱼尾娘仨重新建立起对生活的勇气和信心的。他现在已经不再像从前那样前怕狼后怕虎的了，他已然豁出去自己的老命了。他早知道是会有这么一天的，既然迟早都要经历，还不如在自己临死前将可怜的被命运抛弃的人推上生活的正轨呢。即便这样做会给船队的未来带来很多不可预测的风险，既然自己死后船队能不能继续存在还是一个未知数，那么为什么他不敢在活着的时候帮鱼尾娘仨一把呢？

头人毕竟是头人，即便他曾双膝跪地有辱了自身的尊严，可也还是大家心目中的头人，他的权力和威望并没有因为他的下跪而折损，他权力依旧。他下到鱼尾的船上后，很快那些各个船只的女人就都陆陆续续跟着赶来了。他原本以为他如果再使用权力是需要避开黑脸和红脸他们的，然而此时才发现并不需要刻意避开谁。当他发现几乎所有人都自觉地站在他这一边时，他突然就像是年轻了几十岁似的斗志昂扬，他站立在鱼尾的船头冲着黑脸和红脸喊道：“抓住那两个叛徒！”

头人的话音刚刚落下，黑脸和红脸还没来得及反应过来，顿时刹那间人群就都涌上了头人的大船，人们激动地高喊着口号唱着他们平日里捕鱼时嘹亮的渔歌，将两个叛徒及他们的另两个小跟班一起给捆了起来。

被捆起来的四个人是船队平日里出船捕鱼的核心人员，可为了船队的团结和未来，为了整个大家庭下每个小家庭的安危，必须下狠心将他们驱逐出去。想一想这支船队的诞生和历史，自从祖上的仁人志士将零零散散的打渔船只组成了世世代代团结一致共同生活相互照顾的船队后，距今为止已经差不多一个世纪之久了。一个世纪以来船队的每个人都是相亲相爱其乐融融的，一个世纪以来从没有出现过谁人在背后坑谁害谁的先例，唯独到了今天了日子慢慢好起来幸福的生活一天天多起来了，大家庭小家庭口袋里的钱财一年比一年多起来了，却偏偏在这时候有人起了贪念想要趁机控制整个船队进而再将所有的共有的财富据为己有。

头人见以黑脸和红脸为首的四个人已经被捆起来了，远远地指着他们的脸说：“你们几个，简直是丧心病狂，为了想要控制整个船队，你们竟然偷偷跑去报公！”

黑脸不屑地说：“他是一个杀人犯，我举报他是天经地义的，我做错了什么？”

头人说：“你不要为自己狡辩！他是不是杀人犯不需要你来行使正义，你以为我们都是瞎子看不懂你的意图么？我告诉你，你想通过举报将我也一并包裹进去的算盘，你算是打错了！我并没有刻意想要包庇他，你就算举报了，公家的人也不会对我怎么样的！”

黑脸笑着说：“你是头人，整个船队都是听你的指挥的，你收留他就是包庇，你想狡辩是狡辩不掉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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