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六十二章(1/2)
几天后,船队进了支流。进入支流后,便一路沿着支流向上到了一个叫寂静岭的地方。寂静岭,顾名思义是十分安静的所在。因这里距离最近的村庄和城镇也有将近百多里的路程,故这里是很少会有人出没和经过。
鱼尾知道船队到了寂静岭后,便和躺着陪同孩子们玩耍的刘家浜说:“当家的,咱们到岸上去走走吧,寂静岭到了,这里荒山野岭的没有人的!”
刘家浜盯着鱼尾瞧了一眼,说:“外面多冷啊,孩子们恐怕不愿意出去呢!”
鱼尾说:“冷就冷点,锻炼一下也好,成天待在这巴掌大的地方,迟早腿脚都废了,将来走不了远路的!”
刘家浜听鱼尾这样说,便起身拉着船头和船尾,说:“走,穿好衣服,咱们出去踩雪去!”
船头和船尾一听,就高兴地从床上跳起来,船头说:“妈妈从来都不让我们出去,说会冻伤手和脚的!还说连脸和耳朵也会冻破的!”
刘家浜笑着说:“多冻冻自然就不怕冻了!走咱们出去喽!”
船尾见爸爸和哥哥在前边下了床,一下子就急的哭起来了,嚷着:“让我走前边啊,我也要出去的!”说着连鞋都没穿,光着脚就跳下了床。
刘家浜和鱼尾见船尾比船头还积极,都噗嗤一声笑将起来。鱼尾说:“船尾这孩子个性倒是跟我很像的,船头跟你简直一个样,这两孩子的性格脾气简直天差地别的……”
刘家浜笑着帮着船尾穿袜子鞋子,边忙活边回应着说:“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别看兄妹俩暂时看着个性不一样,其实像着呢!互补!”
鱼尾笑着帮着两个孩子整理衣服,都收拾整理停当了,俩人才各拉着一个孩子出去了。出了仓屋,走过船头上了岸后,继而他俩抱着孩子上了阴暗的背阴面的山顶后,他们一起朝着山顶下面的向阳面走去。他们走的很慢,两个大人在前,两个孩子在后,两排重叠的脚印,小脚印踩着大脚印,一直延伸到他们想要到达的那个温暖的向阳坡。
他们在一片没有积雪的草地上停了下来。两个大人坐下去,看着他们的一双儿女缓慢地欢笑着迎面朝着他们走去。他们等的安静等的安逸,一切都是不慌不忙的,一切都是恬静闲适的,一切都真真美好的,很幸福安逸的四口之家。
孩子们走的很慢,终于他们在笑声中走到了他们的父母面前了,在他们欢快地扑进他们父母的怀抱里时,山谷里突然就响起了一阵急迫的躁动,躁动声越来越近,眨眼间他们就被一群黑压压的人群给包围了。他们无路可逃了,刘家浜在老婆孩子极度惊恐的尖叫声中被捕了,这一刻这一次,他再也不会那么幸运地从公家人的眼皮底下溜走了,他要在老婆孩子的眼泪里、在他们歇斯底里的呐喊声中去偿还他因愤怒所‘欠下’的冤冤孽债了。
刘家浜被押上越野车后,他曾尝试从车窗里想着山坡上望过去,然而除了稀稀拉拉的树木和荒草,除了那树木和荒草间覆盖着的白雪,他别的什么也看不见。他知道自己已经完了,没什么可怕的,遗憾的是自己临走时竟没机会和老婆孩子说上一句话,如果他将来真的要被‘凌迟处死’了,最为抱憾的恐怕就是没机会再跟鱼尾和孩子们说上一句话吧?
越野的吉普车在山坡上起起伏伏地奔跑着,穿过稀稀拉拉的树林,穿过荒芜凄凉没有积雪的高高的蒿草地,穿过平坦的草地上覆盖着的皑皑白雪,穿过整座山坡一路向下,再上了一座同样荒凉安静的山坡一路向上,他们就距离寂静岭越来越远了,距离寂静岭下面河流里那个与世无争的船队越来越远了,当一切都越来越远后,终于刘家浜不再面无表情了,他突然就双手捂着脸无声地哭起来了。
没有人在意刘家浜的哭泣。他们为了获得他准确的停留之地,可谓是吃尽了苦头;他们为了抓捕他,又可谓是费了九牛二虎之力。因此当这一刻他们成功地将他双手束缚着塞进车厢里时,他们除了轻松和欢快没有别的想法,更是不会轻易地露出半点儿对他哭泣的同情的。他们实在是见惯了许许多多人在失去自由时悔恨和恐惧的眼泪了,因此绝不会轻易地安慰一个让他们费尽了心思塞进车子里的人的。
半天后,车子就带着停止了哭泣的刘家浜,一头扎到了一条并不平坦的石子路上。当车子在不平坦的石子路上上下颠簸时,他一下子就陷进了对自己整个人生之路的回想中。他的脑海里不断地闪现出他从小到大经历过的事情,那些跳动的画面就像放电影一样,每个画面竟然都那么的清晰,宛如面对面地捧着一本自己人生之路的图画书籍在看着。看着,看着,他就再次嘤嘤地哭起来。他想着他这一生太不容易了,每一步几乎都浸泡着他的眼泪和心血。他这一路走的曲折而又艰难,他从没有扎扎实实地觉得自己是安逸的是幸福的,除了跟鱼尾和孩子们在一起那短暂的恬静闲适的时刻,其他多数时候就都是郁闷的憋屈的愤世嫉俗的咬牙切齿的惴惴不安的惶恐不定的,多数时候都是孤僻的悲切的浑浑噩噩的,他觉得他的人生简直可以用‘悲剧’两个字来形容,要是‘杀人不犯法,杀人无需偿命’,恐怕他早就走上令人闻风丧胆的‘刽子手’之路了。然而,幸好是他与生俱来的善良和本分救了他,让他坎坷悲切的半生之路走得还算是平静的祥和的。
“好了!到了!下车吧!”
铿锵有力的话语冲击着刘家浜的耳膜,他不想下车也由不得他了。他本想在车子里多停留一下缓一缓的,然而容不得他多思多想什么,立刻就有两只十分有力的大手将他从车子里生硬地拉了出去。他被拉出车厢后,还没站稳,便即刻又被一个脸色冷峻的和他一样高大魁梧的男人给拽到了一边,那人生冷地说:“门开了你就进去,不能停留,更不许东张西望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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