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仙渡(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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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界碑一般都是立在地界醒目处的一处刻字石碑,可是仙渡山的界碑却是相对而立的百丈如刀削而成的峻峭石崖上,也不知是天涯剥落还是有人有意为之的,即使从百里外也能十分清晰看见一左一右两个大字:仙渡。

一望无垠的平原自此进入奇峰林立的仙渡山脉。

听说以前这里原本是一大山挡路,阻挡仙人仙气流入人间。瞧那耸立两旁对峙的百丈悬崖便可设想见一二,这还仅仅是削去山体残留后的。流仙派入主仙渡山后首代掌门硬生生拼自己的修为用剑劈出这条剑道,从此仙渡山也可与凡间通行。

两山夹道中间是一条宽不过十丈长约十里的狭长石谷,两边悬崖历经千年风化剥落,早已爬满层层叠叠的蔓藤,并无悬崖峭壁凌厉压迫之感。有些太过裸露的石壁上有游人留下的题字,丹字墨迹白崖,十分醒目。有条小小的瀑布从悬崖间隙处飘落,形成一条若有若无的小溪流从石谷边上潺潺流过。溪水甘甜可口,供行人解渴。路宽,行人也不少。除了附近进出的居民,往来的商旅,闲适的游人。挑担的气喘吁吁,牵马拽骡的行色匆匆,坐马车的车轮碌碌,还有衣着整齐的各色修士面露兴奋与期待,好不热闹,完全与修仙所需的清净截然相反。所以南怀荔坐在小驴背上,任由一身旧蓝衫的沈孟泽牵着,并不如何惹人瞩目。放进别人眼里,不过是一对云游四方的神仙道侣。

抬头是一线如剑的天空,蓝天如洗,白云如絮,飞鸟悠然。

剑道,道如其名。

外门仙士,除非受邀,一律不得御剑。擅自御剑,就会像被射中的飞鸟一样被结界挡落下来。

路的尽头突然开阔起来,是一座临河而建的小镇,仙渡镇。虽说是小镇,其实也并小。依靠仙渡山名气,来此观山拜道的人并不比州郡城的少。原本只能在深山老林中渔樵耕猎的山野村夫,也学着蜂拥而来的商人做起生意来。所以小镇繁华热闹,堪比郡城。

进了镇,沈孟泽选择了一处隐蔽在街中间一条横向的小巷中的茶楼坐下来。茶楼面向大街一处是对外的,后街却是专门为流仙派弟子留的,宽敞幽静。立刻有眼熟的伙计迎上来,堆起满脸的笑容称呼道:“沈仙师,斩妖除魔回来啦?”

沈孟泽点点头,让伙计上一壶茶,再问有没有时鲜的果子。伙计立刻去街上买了一些果子洗净后挑选个大味甜的端上来。

“你多吃点,再装一点。我们得从后山小道上山,估计得天黑才能到。山上也有野果子,不过又酸又涩,连外门的小弟子都不去摘呢。”

伙计偷偷瞧着沈孟泽脸上的浮现的浅浅温情,嘴巴惊讶得合不起来,简直不认识这就是那个一直冷脸的小仙首。再瞧那摘下面纱吃果子的姑娘,更是目瞪口呆。小伙计一直在这家专门接待流仙下山弟子小茶楼干活,山上修仙的仙子差不多也见得七七八八。可也没见有那位仙子有这位姑娘这般美得惊天地泣鬼神,人慕神妒的容貌气韵。与沈孟泽谈言语间,微笑时面靥生花。

休息好,沈孟泽便领着南怀荔朝流仙派山门走去。

出了小镇两侧山势收缩,山石尽头相交处是一道天门。说是天门不过是峭崖上有一高达数十丈的石洞,有数百石阶蜿蜒而上,堪称天门。比起仙渡山入口处对峙的峻峭石崖,要奇妙得多。抬头仰望,似如窥探天机。隐约有鹤唳之声,雾气涌出,山风呼啸。

有仰慕者攀上石阶,却只拥挤在石门边上眺望主峰凌云峰。都说只要能在天门朝那凌云主峰云雾缭绕处望一望那高翘的飞檐,听听山上灵兽的嘶鸣声,便能沾上仙气,延年益寿,有病的祛病,无病的消灾……

“入了这门便是流仙派,外人不得随意入内。”

当然这天门不是什么人都能进的,左边镌刻斩妖除魔,右边是护卫苍生,一字一丈见方,笔力浑厚,气势磅礴。

门内是一条深不见底的涤河,宽约两百丈,河面平静得几乎见不到一片波澜,河上却无桥。传说此河只渡有缘人,有缘人涉水而过却不沉。河水缓慢地流过了千年,在跌下断崖时,直流而下,彻谷的轰鸣声伴随腾起的水汽回荡在山谷间。涤河滋润了八百里的仙渡山,滋润出了山上举世闻名的流仙派。

过了河,到了主凌云峰山脚,屹立着一座巍峨高耸的白玉牌坊,约有十丈高,雕刻精细,是流仙派千年来与各种妖魔鬼怪厮杀的场面。额中是御赐的四个大字:清正流芳。

仙渡山绵延起伏八百里,却只有四峰最为人所知。北峰主峰凌云峰,高耸入云,半山绿树成林,山顶白雪皑皑,为仙渡山最高峰;东峰首阳峰,山势凌厉如神斧砍斫而成,十分险要;南峰倚月峰,风景秀美,怪石瀑布,山花烂漫,日出日落,云海翻腾,壮观无比;西峰百首峰,视野开阔,山不高而坡势缓,临近断崖瀑布,水汽充沛,生长着种奇花异草,飞禽走兽。

从牌坊而上是白玉石梯三千阶,谓之云梯,云梯直通云雾之上。这云梯也不是一般人能随随便便上的,只有流仙派入门弟子及贵客才有资格直上直下,禁止灵兽踏行。平时杂役等运输货品之类只能去后山小道。

上了云梯顶端是一个宽阔的校场,长宽均是一样两百丈,十分方正。依然是白玉石砖铺,阳光下与山顶之上的白雪皑皑相应成趣,便是闻名天下的映雪台。映雪台留雪不留水。置身其中,只觉得银光绕身,恍如仙境,山风托衣袂翻飞,犹胜仙人。

映雪台在两侧各支出两座高高的石台,左为斩魔台,右为诛仙台。神仙犯律,与魔同斩。斩魔、诛仙光听这两名字,就知道这流仙派的气魄绝非一般仙门能比拟的。那石台也是方方正正的长宽各三丈,四角四根大石柱供斩魔诛仙时四位峰主压阵。斩魔台那四根石柱雕刻着繁复的咒纹,柱头是四头凶猛的神兽,龇牙咧嘴,看着就挺骇人的。诛仙台四石柱却是四位上神仙,面容和蔼安详。两个台子中间都有一石台,这就是让天下妖魔和天上神仙都闻风丧胆心惊胆战的诛仙石和斩魔石。无论是下凡犯了错的神仙还是在凡间肆意妄为的邪魔,上了石台没有下来的道理。

诛仙台下是涤河,斩魔台下是无底渊。

无底渊是禁地,并且四周都贴上了重重叠叠的符咒,四周更是草木不生,阴风常年不息。有人说会在月圆之夜听见从渊底传出恐怖的野兽的吼叫声。四大峰就是为镇守这渊底的怪物才分为四方的。听到的人就付之一笑。想这流仙派是天下何等厉害的门派,什么妖魔鬼怪对付不了啊。堂堂仙门还会允许一个怪物留在自家后院么?当是养灵宠啊。但这深渊却会一甲子六十年开启一次,然后更新一次符咒。至于里面到底是什么,只有每位峰主座下的嫡传弟子才知道,但也讳莫如深。

映雪台后面便是由三层须弥座为台基的摘星殿,台基与栏杆的石料均是白玉石,无一丝杂纹。相传有仙人站在殿外可伸手摘星辰。摘星殿为重檐歇山顶,琉璃屋顶,气势非凡。殿内合抱的金丝楠木柱沥粉贴金,绘着腾云驾雾的龙凤仙兽。雕梁画栋,绚烂藻井,青石砖光可鉴人。摘星殿面阔七间、进深五间,规格仅次于百昭皇宫的主殿太平殿。主殿内供台上供奉流仙派入主仙渡山后一千年来各位峰主的牌位。两排长明灯墙,辉辉煌煌,彻夜不熄。若是夜晚天气晴朗,百里外都能看到,恍如天灯,比漫天星辰还要灿烂几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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