俘虏(1/2)
在最后靠近南怀鲤的时刻,小将军迅速把大刀从右手换到了左手,右手提起南怀鲤的肩膀往马背上重重一扔,策马而去。
“士可杀不可……”没等南怀鲤说完,小将军就用刀背狠狠地拍了一下他的后脑勺,晕过去不省人事。
那几个亲兵心里一阵嘀咕:要抓奴隶直接用绳子绑了双手拖在后面就行了,怎么还抓到马上去,小将军今天行事有些古怪啊。
回到军营,小将军把叫来亲兵把人扶到后面好生看守,不能虐待不能打骂,好吃好喝对待。若是他掉一两肉,就得他们赔一斤肉。然后拖着疲惫的身体回到自己帐篷去,一路上还哼着不成曲的调子,还蹦蹦跳跳的,就差要飞起来了。路上的士兵看到都投来好奇的目光,小将军平日都是大大咧咧的样子,怎么时候有过这样少女般欢脱的时候。
一身甲胄怎么也得有三十多斤,又在马上厮杀,任凭自认为自己的骨架比一般女子结实,一天一夜颠簸下来也感觉快散架了。摘下面具,露出一张疲惫的脸来,依然可以看出清秀的脸颊。只是风吹日晒,没有及时清洗脸上的汗渍与灰尘,风尘仆仆的,一点姑娘的柔美都没有。走进帐篷,随手把头盔扔向一边等待的侍女竹草。一边走一边解开层层盔甲丢在地上,然后重重地倒在柔软的床榻上再也不想动弹。
竹草把东西一一捡起来放在架子上堆好:“小将军还是起来洗一把脸吧,全是尘。洗干净了再好好睡一觉,大将军还要等你去回话呢。说这次埋伏很成功,想要嘉奖小将军呢。”
“我哥又是不是嘉奖我个什么夫婿,跟他说过很多次了,他麾下那些手下不是老婆孩子一大堆就是丑得上战场不用刀就能杀人,要么就是那些攻于算计的幕僚。人家看你一眼就好像把你的五脏六腑都刮干净,跟这种人睡一张床还不得天天做噩梦。我还想多活几年呢,求他放过。”
“大将军也是为小将军您考虑,他除了手下这帮子人也找不到别的人选。他也是一片好意……”
“你再说就别在我里待着了,去外面给那些臭兵洗衣服去。你们那么喜欢成亲,我手下还有几个光混让你们挑选几个?哪哪都唠叨,真是烦死了。本将军要睡了,别来烦我!”
竹草知趣地闭上了嘴。再回头,小将军已经弯着嘴角沉沉地睡过去。
这一觉睡到满天星光,做梦到那个男子站在水中央,披头散发,五官俊朗,眉目分明,神情平静。那一刻才发觉,居然有男子能长得如此赏心悦目,像温暖的晨光渲染着这尘世的美好。但是手里的大刀已经来不及收回,直直从他脖子中间砍了过去,一片血腥气息弥漫开来……
陈嘉平惊得坐起来,发现贴身的衣衫已经湿透,额间也是一片黏腻。她从十二岁开始跟着哥哥上战场,第一次挥动大刀杀人之后都没有这么后怕过。大概是自己看见过太多的杀戮,已经有些麻木了。为了自己能活下去,就必须去杀人。因为她是陈归野的妹妹,人称小将军的陈嘉平。听这个名字很多人都以为她是男子,平日里为了行事方便她也多作男子打扮。
自从九岁与哥哥逃离,一路颠沛流离多年。期间多次与死亡擦肩而过,受伤也是经常的事。对未来唯一的要求就是活下去。即使到了出嫁年龄,她也未想做回女儿家。
竹草听到她起床的动静,赶紧端来温热的水给她洗脸。洗漱好,把头发在头顶随便绾了一个髻,缠上一条鲜艳的红色发带。换了一身干净的深红色半旧衣衫,也不过是男子常着的便服样式。只是她的衣服改得小了一些更合她的身形,平时洗得干净,这时身上才有几分女子柔美的气息。
脖子咕咕叫起来,竹草赶紧端来吃食放在小桌子上。陈嘉平一边狼吞虎咽一边问竹草后面那个俘虏怎么样了。
“那个人醒来后一直不吃不喝坐着,想是要绝食。这人真是不知好歹,有吃有喝还不要,怕是没饿过肚子。真是气得张山他们想抽鞭子,好好挨顿打就听话了。”
没等竹草说完,陈嘉平就扔下筷子冲出去了。
南怀鲤双腿盘坐在草垫子上,正闭目养神。
“小将军!”听到门口守卫恭敬的声音,微微睁开眼。只见一个身形纤弱的影子走进来,走到灯光下才发现是个女子。
陈嘉平没好气道:“喂,听说你要绝食?”
南怀鲤道:“要杀便杀,何必多此一举。我是不会告诉你们西狐军情的。”
“你还是挺聪明的嘛。你这柔弱的身子骨一看就不是打打杀杀的人,应该是个读书人,想来在军中也有一些地位。只要你肯说出些对我们有利的消息,我就把你扔回山中去,这样回去也可以说是自己失散了。咱们都得了好处,两全齐美。”
“我不会为自己的生死而不顾别人的生死。”
“小将军,干嘛跟他废话,直接拖出来打一顿保管老老实实的。”旁边一个兵插嘴道。
陈嘉平回头剜了他一眼,那士兵自知多嘴,低下头看脚尖去。
“死倒是很容易的事,就是活不容易。你就不想想家中的高堂,还有妻子儿女。他们可等你回去呢。”
“家中父母若是知晓我是为国捐躯,也会理解我的选择的。我尚未成亲,没有妻子儿女。”
陈嘉平嘴角浮现一线不易察觉的笑意:“你倒是看得开,一死了无牵挂。那你就在这里好好呆着吧,什么时候想通了让他们来通知我一声就可以了。我哥麾下少的就是能识文断字的书生了,我可以帮你谋一个差事。等我们平定的天下再把你的父母接过来,再娶妻生子岂不是更好?反正哪里都是活,西狐是活,波蕃是活,只要活得好就行了。”
南怀鲤不再言语,陈嘉平笑笑,转身出了帐篷。
“好好给我看着他,别让他寻了短见。要是他有个什么三长两短,你们就得两短三长。我去见我哥了。”
“哥……”陈嘉平老远就在主帐前叫嚷开了。
陈归野笑着看她一路小跑进来:“昨夜的伏击很不错,你怎么不多睡一会?”
“再睡就睡成猪了。我找你就是想说那个俘虏的事,要不就交给我处置吧。我觉得这个人是书生,留着可能比杀了好。”
“那个人我见过,长得挺不错的,年纪与相貌都好。”
陈嘉平脸一下就红了,只是在灯光昏暗中看不太真切。
“哥,你说什么呢?”
“哥是当兵打仗的,没有读书人那么多弯弯绕绕的肠子。说话很直,有什么地方伤着你姑娘家的小心思,你可别介意。”
“哥,你越说越糊涂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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