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一章（1/2）

秦亘之架着寄安来客栈的时候，面色不善，又带着个昏死过去的人儿，把店内小二吓得够呛，以为是来寻仇的。小二哆哆嗦嗦地领着二位爷上了二楼，到了房间门口，把门一开就逃也似的下去了。秦亘之扶着爱徒躺下后，心中烦闷，便一直在房内来回踱步。

这客栈从外部看起来不错，内里却像是年久失修，秦亘之不过在房内走动几步，脚下的木板倒像是承受不住似的，发出“咯吱咯吱”的声响。秦亘之听见响声，下意识看向徒弟，生怕吵醒了寄安。随后，秦亘之记起寄安脖子上有那三根银针扎着，这一觉得睡上十天半个月，别说是木板的声响，就是现在在爱徒耳边放鞭炮，寄安也是醒不过来的。

冶青阁追在李芸古后头研究了这么些年，也只不过误打误撞找到了缓解痛苦的法子。可每次发病都这样扎几针也不是长久之计，秦亘之苦恼着，又觉得屋中憋闷，踱步到窗边，伸手推开那雕花木窗，才发现屋外不知何时已淅淅沥沥下起雨来。

屋外湿润的空气涌入屋子，秦亘之不踱步了，改成靠窗坐着，偶有窗边细碎的雨珠溅到面颊上也不在意。他望向床中昏睡的寄安，心里又惦念着犯病的高柏青，心底的愧疚之情不住地往上泛，对着昏暗的屋外呐呐自语：“闵青派到底还是欠着你们……”

不知过了多久，直到摆在桌上的灵符微微泛光时，秦亘之才回过神来：该是溯儿他们找过来了。秦亘之等了许久，才听到楼下有些动静，接着小二领着桃李来扣他的门。

小二领桃李进来后就走了。秦亘之刚想开口问溯儿人在哪，桃李就递给他了一张字条：

秦前辈恕罪，急事先走一步，后会有期——溯儿留。

秦亘之看完后随手将纸条放到茶桌上，招手让桃李过来坐下。那小家伙看起来有些认生，手掌牢牢抓住溯儿送他的那柄短剑，步履僵硬地走过来坐下。秦亘之倒了杯茶推给他，开始询问他和寄安离开后的情况。

桃李一开始还有些拘谨，说话磕磕巴巴，说着说着终于流利起来。当说到姚姑娘出现时，桃李看到秦大师皱了一下眉。

“真是有无门那个嫡传弟子姚其游？”

“应该是？他们都叫那个姐姐姚姑娘，”桃李抿着小嘴认真思索了一下，“对了，有无门的人走的时候叫她游师姐。”

秦亘之喝了口茶，示意桃李继续说。

“那个姚姑娘要找我，还一脸很凶的样子，溯姐姐就站在我后面，护着我。有无门的人非要让我交出小珠……”

“……小猪？”

“它是我还在家时捡到的。秦大师，你等一下，我叫它出来，”桃李说着吹了声短而急促的口哨，一只黑白纹红点蜘蛛从烛火暗处悄无声息地爬上桌来，桃李伸出手去，那指甲盖大小的蜘蛛乖巧地攀上他的手指，“其实当时捡到的是两只，不过大珠不愿意跟着我，我就放它走了。”

“不愿意？”秦亘之对小家伙这番话有些哭笑不得，“你怎么知道它愿不愿意？”

“我问它的呀，”桃李见对方一脸不相信的神色，便想要证明一下，“小珠，你说是不是，同意就去桌上画个圈。”

秦亘之看着那蜘蛛在桌上小规模地爬了一圈，在桌上留下一个蛛丝织成的圆圈，心中一惊。

“说起来，我当时也是这么让小珠出来走了一圈，” 桃李正回忆着，一双杏眼中冒出百思不得其解的神色，“有无门的人之前还一副咄咄逼人的样子，在知道我能和小珠说话后就放我们走了。这是为什么呀？”

修仙也讲究一个缘法。无缘法者多年孜孜不倦或也尚未入门，有缘法者只需灵犀一点或能境界精进。寄安也向秦亘之抱怨过这听起来也太不公平了，既然如此，那平日里也不需练剑了，只需每天混吃等死，坐等着天上掉缘法即可。当然，这一番说辞自然是被秦亘之狠狠批了一顿。若无扎实的基础，再好的缘法也不过是在半空中搭阁楼，纵有际遇也是无法施展的，更不用想要有所精进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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