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二章(1/2)
12.
这不是个坦白的好时机。
两人站在古城墙的半腰上,底下是一排移栽的树,倒也长得还算精神,只是不那么繁茂,挡不住身后冰冷的高楼。
身边是来来往往的游客,隔着别绪一只手的距离,还靠着一位姑娘,等她的同伴给自己拍照。
前方不远处有导游举着小旗子,开着麦克风不断地聒噪些什么,后头便涌出一大群人,有两个直接从他们之间穿过。
这样嘈杂的环境里,别绪强装的举重若轻,显得那么的摇摇欲坠。
他当年出柜轰轰烈烈,不管别人是骂是怕还是劝,通通四两拨千斤地拦回去,端着无畏潇洒的派头,所有说三道四的话从他耳里穿过,从来落不到他心上。
而此时周遭熙熙攘攘,竟能让他的心又乱又躁,想要连忙躲开去寻个清净,又折磨着自己,妄图听清每一点声响,分辨每一丝暗藏的情绪。
时间地点都不对,但他就这么说了。
温尔没有任何心理准备,别绪也没有给过丝毫的铺垫,只是一个随口问了句,另一个就袒露了一切。
温尔反应不大,应该说,没什么反应。
他只是很明显地沉默了一会儿,然后笑了一下,说:“这样啊。”
顿了顿,他又问道:“所以你是想了解所谓的直男审美吗?”
如果只是作为朋友,别绪没听过几个比这更完美的回应。就连周如是当年得知他出柜的消息,都震惊地问他无数遍“不会吧?你确定不是在开玩笑?”
但别绪不仅想和温尔做朋友。
这个恰到好处的玩笑,明确地在两人之间划清了界限,隐晦地提醒他,我们不是一类人。
别绪看着温尔,不知该呈现出一种什么样的表情。
最终他放开这个话题,朝前方逶迤绵延的路扬扬下巴:“走吧。”
今天其实不算热,但好歹进入了夏天,日头高高地挂着,暑气蒸腾。
两人顶着太阳,坚强地眺望半天,像是被钉在墙头上,下来时天都黑了。
爬上去一趟不容易,别绪在帝都住了这么多年,还是第一次登顶。
虽然看了半天,只能看到对面高楼的玻璃反光,亮得刺眼。
别绪开车送温尔回酒店,看他坐在旁边打了个小小的呵欠。
“累吗?”
“还行。”温尔眨眨眼,擦掉眼角的泪花。
路上又在堵车,看这架势,半个小时都挪不到下一个路口。
别绪用手指有节奏地点着方向盘,一下一下的,车里只听到敲击的声音。
又往前开了一段距离,别绪瞥一眼旁边的提示牌,突然停止了动作,扭头问:“想去看看帝都的夜生活吗?”
温尔有些茫然地点了点头。
于是别绪重新导航,把人拉到了酒吧街。
别绪轻车熟路,带着温尔在人声鼎沸中穿行,沿途踏过各种光影和音响交织的热闹。
两人来到一家不起眼的小店,关了门,竟然觉得有些清净。
灯光打得很暗,但绝不晃眼,台上只有一个男生抱着吉他弹唱,声音干净低沉,来来往往穿梭的服务生,也不会发出额外的声响。
别绪挑了个角落的卡座,介绍道:“这家店应该是这条街里最安静的了。”
温尔跟在他身后坐下,缩在沙发里,东张西望地打量着四周,没发表任何异议。
“或者你想去热闹一点的?”别绪看他这副乖巧的样子,就忍不住想逗他,“可以看看脱衣舞或者钢管舞之类的。”
“这里就挺好。”温尔连忙摇摇头。
马上有侍应生过来,递上酒水单,别绪随口报了一个自己常喝的,看一眼温尔,翻到无酒精含量的一页,递给他。
“给你点杯可乐吧?”
温尔不服气:“我已经成年了。”
别绪笑了笑,看着他往前翻,随手指了个最烈的酒,好不容易才忍住了没有插话。
等侍应生收了单离开,别绪悠悠地开口:“凭你上次喝桃花酒的量,这杯你抿一口都不行,就沾沾唇意思意思吧。”
温尔摸着大理石面的桌子,不搭理他。
等酒上来,温尔倒是十分自觉,转着杯子看了半天,一口也没尝。
来酒吧光看不喝,也实在没道理。别绪碰碰他的杯沿,笑着说:“逗你的,喝吧,没那么夸张!”
温尔和他干杯,也冲他笑笑,把酒放在桌上。
“我们都喝,怎么把车开回去?”
别绪一愣,刚想说车停在这里一晚没关系,大不了明天再来取。可想到这是温尔的体贴,又把话咽了回去。
他又灌了一口酒,越过桌子拍拍他的肩:“是我疏忽了。”
然后别绪便不再说话,一杯接一杯地喝。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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