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穿（四）（1/2）

或许是之前担惊受怕太久, 这会儿一下子放松了下来, 夏宁洛只觉得全身上下都有点发疼, 整个人也有种连根手指都不乐意动弹的懒散。

可即便如此, 她的脑子也已经十分清醒，清醒得连一丁点的睡意都没有。

睁着眼睛盯着天花板看了好半晌，夏宁洛忽地轻轻叹了口气：“我啊……本来是出来打工的。”

躺在边上的人没有给出任何回应，她也不知道对方是不是有听到自己的话——不，或者应该说，就是因为对方睡着了，她才会把这些说出来吧。

夏宁洛轻声笑了一下, 闭上了有点酸涩的双眼。

“我爸妈欠了债……”她的声音很轻, 轻得仿佛睡梦中的呢喃, 只需要一阵微风，就能轻易地将其吹散。

那两个人具体是怎么欠的债，欠的多少, 一直在外地念大学, 只有节假日才能回去的夏宁洛并不是特别清楚，她只知道那并不是一笔小数目。家里能卖的都卖了，原本摆满了家具的房子也变得空荡荡的, 只剩下了一个空壳子。

“可是直到我回家之前，他们连一个字都没有和我说过这件事……”夏宁洛又笑了一下, 梦呓一般的声音里, 带着些微的鼻音。

他们没短过她的吃喝, 也没让她往家里寄过钱, 就连每个月该给的零花钱，也一分都没少，以至于她刚到家那会儿，看到家里的情况，还有点发懵。

大概也就是那个时候，家里实在是撑不下去了，那两个人一见到她，就忍不住直接哭了出来。

那还是她第一次看到他们红着眼眶的样子。

“我就想啊……我也是大人了，也是个拿出去能自夸的大学生了，”夏宁洛往被子底下缩了缩，“……也该帮家里出点力了。”

然后她的父母就告诉她，他们托关系给她找了份打工的活，工资很高——就是地方有点远，事情有点多，工作会很累。

“正好我也到了需要找毕业实习的时间了，去找份工作盖个实习的章子，再混个实干经验什么的，挺划算的不是？”夏宁洛这么问道，却并没有希望得到任何人的回答。

——如果在这个基础上，还能够帮到家里，那自然是再好不过了。

当时，夏宁洛是这么想的。

然后她跟着那个据说是公司高管的人离开了家。

再然后，她就来到了这里。

“六十万……”夏宁洛将脑袋埋进被子里，声音听起来有些闷闷的，“一个大活人……原来就只值这么点钱啊……”

“……我还是个大学生呢……”她似乎是想要自我调侃一下，但显然失败了，“……大概是现在的大学生也不值钱了吧……”

眼泪不受控制地又流了出来，夏宁洛死死地咬着下嘴唇，不让自己发出一点声音。

能够碰上许艾言是她的幸运——她不敢想象，如果换了一个人的话，自己究竟会遭遇什么。

也正是因为清楚这一点，她才会那么努力地去配合对方刚才的举动。她不知道这种“买卖”当中，是不是存在“退货”这种事，但她不敢拿这种东西去赌。

她不可能把希望寄托在所谓的“良心”与“运气”上。

像今天这样的好运，她不知道还能不能碰上第二次。

布艺的枕套吸饱了泪水，变得潮湿而粘腻，触感不舒服极了。夏宁洛紧紧地攥着被角，没有挪一下自己的位置。

大抵是把心底压抑着的情绪都发泄了出来，她居然就那样蒙在被子里睡着了。

许艾言翻了个身，轻轻地叹了口气。

他不是那种特别能够体会到别人感受的类型，但同情心这种东西，他也还是拥有的。

只要还是一个正常的、活生生的人类，这种东西，想必谁都不会少。

“……虽然还是会因为被打扰了睡眠，而感到烦躁就是了。”但许艾言还是没忍住，小小地抱怨了一句。

系统闻言顿时笑了起来：“明明是你自己让她说的。”

最开始非要以一种威吓一般的方式进行交流的时候也是，刚才故意引导夏宁洛将自己的情绪发泄出来也是——这个家伙，就连温柔的方式，都变得别扭了起来。

果然……是因为重新当了一回小孩子的缘故吗？

他突然有点好奇起许艾言小时候的样子来了。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不喜欢照相的缘故，这个家伙相册里的照片少得可怜——尤其是成年之前的。仅有的几张，还都是那种一整个班级的大合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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