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章 回忆（1/2）

安阳醒来的时候，已经是下午了，厚重的窗帘遮住了本来就不强烈的光芒，整个屋子里暗的发闷。

疼。

疼得厉害。

他深吸了几口气挣扎起来，这才发现自己还没有被处理过，干涸的血迹混合着各种体液粘粘在身上，空气里还带着浓重的**的气息。

安阳猛地下了床，不顾身后的伤口再一次裂开，跌跌撞撞的冲进了卫生间，跪在马桶旁吐了个天昏地暗。

直到什么也吐不出来之后，安阳打开了花洒，无力的蜷缩了起来，冰凉的水沿着头发滴在脸颊上，然后顺着满是红痕的胸口慢慢洇湿了他的身体，冲洗掉了那些污秽的痕迹。

然后慢慢用冰冷的温度包裹住了他。

安阳突然想起了多年前那个晚上，那时自己还是个说话都费劲的孩子。

母亲没教过他说话，也没带他出过门与任何人交流过，他听过的所有发音，都来自于每晚母亲抱着他时的哭诉，所以直到多年后，他才明白当年那些一遍又一遍在耳边重复着的话是什么意思。

“阳阳，我们是被遗弃的。”

不是的，我不是被遗弃的。

“没人要我，没人救我。”

不会的，我可以好好活着，我可以自己救活我自己。

“阳阳，陪妈妈一起走吧，好不好。”

去哪里？我不想离开，妈妈，我不想离开。

尽管那时的安阳还是个七八岁的孩子，懂得的东西甚至远比其他同龄人少太多，但被母亲带到河边的那一刻，看着他从未见到过的不停奔流的涛涛河水，安阳还是明白了什么。

安阳在母亲抱着自己跳下去的那一瞬间迅速闭气，然后拼命挣扎着，试图挣开那曾经拥抱过自己的，也是唯一给予过自己温暖的怀抱。

阳阳，连你也不要妈妈了么？

对不起妈妈，我要活下去。

刺骨冰冷的河水中，母亲向自己伸出的枯瘦手指，手指掠过安阳的衣角猛地一抓，却在水流的带动下抓了个空。

安阳顺着手指望了过去，那是他从未见到过的眼神，多年前他的还不懂那究竟是什么意思，只是觉得像一把锋利无比的冰锥，穿透将两人愈隔愈远的水流，猛地刺进了安阳单薄而幼小的身体里。

那是安阳看向母亲的最后一眼，他转过头，向水面上努力浮了上去。

安阳活下来了，他跌跌撞撞的冲进了路边的饭店，然后晕倒在地。

饭店的人将他送去了医院，医院的人找来了他唯一还联系得到的亲人，亲人留下了钱，把他送进了学校，从迫不得已的一直看护着他变成了一周一来，最后在这件事淡出在执法部门眼中的时候，再也没来看过他。

然后呢，又只剩下他一个人。

安阳没有管过这些，他活得灿烂而热烈，这个世界的样子终于缓缓向他铺呈开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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