阿宁要走,还还不让(1/2)
宁朝辞曾与江回风说过魔教数百年不曾进犯中原,十五年前突然来犯, 应有祸源。
致其屠村, 亡者无数,自己的爹娘也于那日逝世。
只是未曾料到这个“祸源”, 离自己如此之近。
宁朝辞捏在信笺上的手慢慢收紧, 无法抑制地用力, 纸笺被指力所按之处,发皱微抖。
当年他还只有五岁,这些事并非他的过错……
他与自己这样说。
然而脑中一阵一阵地昏茫……一而再浮现出的画面, 都是爹娘笑着离开的那个雪日;还有梦回时自己十数年所见,他们在村寨中浴血拼杀的场面。
宁朝辞闭上了眼。
他将江还带回江宅后江还母亲即从后院寂疏阁赶来为江还疗伤。
日月阁内院寝屋前, 宁朝辞站在屋外, 手里牢牢捏着那张纸笺, 回头看向了内里正涌动着强大内力的寝屋。
垂目的那瞬应是自嘲地笑了一下, 他慢慢转步向外。
房门于此时被人拉开,白衣女子缓步走出, 不等侍立的婢子上前为她披上麾衣,女子即向数步外的宁朝辞唤道:“朝辞……”
宁朝辞十指紧攥,驻步。
身后的女子轻声问他:“你的内伤……如何了?”
青衣之人驻立的身影仍旧十分修长, 峻挺的背影恰如山崖绝壁之上静立的寒松。分外料峭, 硬冷清寒。
宁朝辞背对着她摇了摇头, 轻言回了:“无碍。”末了, 他轻声再道:“谢挂念。”
他没有再唤她母亲, 如此生疏有礼地答了。
女子面上所覆的轻纱被风吹得微微拂荡起来, 她凝眸望着宁朝辞,滞声少许,轻言问:“你可是……知晓了什么?”
周遭的婢子被女子摒退了下去,寝屋前唯剩了他与她两人。
无边的寂静弥漫开来,宁朝辞脚步轻转,反问了女子一句:“朝辞冒昧……想要请教前辈的闺名。”
他说话时神色有些低垂,待到说完,已回过头来,抬眸看向了寝屋前的女子。
女子目光轻怔,亦在回看着他。
天上不知何时又开始下起了小雪,悠悠缓缓的,像寒秋时节飘落的叶。
只是要更冷一些。
白衣女子双眸慢慢垂落,静了许久。
而后她举步行来,轻而又惘地从他身边走过,无言地叹了一声,语声沉寂:“吾名……戚幽怜。”
宁朝辞指尖颤了一下。
除此再无多余的反应。
那张被他攥紧在手中的纸笺于此时飘然落地。像轻雪一样落在了日月阁内院小径上。
“谢前辈相告。”他如此淡漠又恍然地轻言了一句。声息皆寂。
院中幽雪纷落,素月东升,凉意沾衣。
江还体内反噬加剧的寒毒终于被戚幽怜压制了下来,寝屋里烧着两三个炭盆,暖烘烘的,只是这暖意于昏睡中的人感觉莫名遥远……不如往日枕畔之人的体温来得偎贴。
他醒来时,阿苗正于榻前将浸在热水中的巾帛拧干,拿来替他擦拭手脚。
见榻上脸色仍旧苍白之人睁开眼来,阿苗眸中一暖,立时柔柔浅笑:“阿楼你醒了。”
江还看着她先是恍然,而后便一震,立时撑手从榻上爬起:“你在这……阿宁呢?”
阿苗轻声与他说:“少夫人说有事须回,派人唤我过来照看阿楼。”
江还眸中轻震:“回……他、他回哪?”
阿苗不觉间语声亦轻怔:“……回荆州。”
江还脸色刹那间更白,一把掀开身上锦衾从榻上急步而下。
“阿楼你去哪?”阿苗满面忧色地看着他一把抓过屏风上的麾衣奔出门去:“阿楼你身子还没好……阿楼?阿楼你怎么了……”
白影风也似地冲出了门去:“我去去就回。”
朔风呼啸着刮在人身上,一阵阵地透出冷意。
驰日逆着仲冬寒风奔出吴郡小雪轻覆的长街,连夜往荆州陆路最近的那条道上疾驰而去。
雪越下越大,几乎要迷住人眼,他披着身上狐绒长麾,苍白的十指紧紧攥在马缰上,一遍又一遍地轻喝急行。
直到一个时辰后,在吴郡郊外西苕溪往宣城郡的山道上追上了武卫众人及宁朝辞、宁辞月一行人。
宁可可坐在随行的一辆马车中,听见由远而近奔行不迭的马蹄声,马上掀开车帘窥见了奔过来的那道白影。
“是嫂子!”
所有人都忍不住勒马轻驻,回头往后看了过去。
除了那一袭青衣长麾罩身之人。
宁朝辞坐在追夜背上,听着那奔行离近的马蹄声,平声轻言:“你们去前面的山道上等我。”
宁辞月看了一眼他的脸色,满目忧沉。
不敢有违,低声应了:“是……爹。”
武卫之首驾着马车随同宁辞月及其他武卫慢慢离远。
宁可可坐在车中忍不住一直向后探出头来,忧急地望着那奔来的白影:“哥他怎么了嘛……竟然要扔下嫂子回荆州……”
风雪沁寒,北风呼啸。
天青色的身影静驻于马上,映着头顶昏沉的月光,独自立于山道中间,迎着那逆风拂雪、疾行追来的人。
长鬃白马奔到他面前,急步促蹄,长嘶一声停了下来。
马上的二人两面相对。
白衣的人满面忧怃恍震。
青衣的人神色淡远沉静……便如春晓楼中初见时那般。
“阿宁……”江还踱马相错到他身边,伸手就去搂他:“阿宁……你不要走。”
伸出的手未及触到他,便被青衣之人捉住,他推回了他的手,眸中神色恍了一下,平静地低垂下来。
“你,还有何要说?”
江还凝目望着他,眉目间都是无措,被他捉住的手反手抓住他,牢牢紧攥不放……有感他的手与他一样的冰凉,是他以往不曾在宁朝辞身上感触到的——他的手,往日无论何时都是温热甚至滚烫的。
足以熨他风雪严寒。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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