暮云春树(1/2)
世间任何人, 包括贾谨都未曾预料到, 太子会在东宫悄无声息的死去。
贾谨在七日后, 得到消息,寥寥数语, 太子离世,帝大怒,京中血流成河, 帝悲恸不可自持,太子逝后, 缠绵病榻,已久不问国事,朝中事务,均交由许首辅决断。
贾谨蹙眉, 向楚风的朝华院走去, 今日的天气极好,春色满园, 花枝树叶争相恐后地绽放,草长莺飞, 暖风徐徐吹过脸颊。
楚风的这所别院,原就为闲暇休养之居, 精雕细镂, 错落有致, 但凡园落舍馆, 皆有喜好, 譬如大观园以简朴为主,荣禧堂则以庄重为主,但楚风的别院恰如其人,率性不羁的脾性,若说华丽,贾谨所居之院落,极为朴素,李姑娘的院子则是清雅,而楚风的院舍,那便是美轮美奂,令人炙目。
贾谨走入朝华院时,楚风正在烹茶,袅袅茶香充斥着这所不大不小的院落,楚风今日着了一袭云华锦的紫服,绕着周遭绣着祥兽福纹,怡然自得摆弄手中茶具。
贾谨走至近前,脚下微滞,楚风胸前九爪行龙团于胸前,蓄势待发,贾谨不易察觉的皱了皱眉,方落了座。
楚风笑问:“衣裳好看吗?耗费了几个月的功夫,我早就想穿了。”
贾谨破天荒的点了点头,赞同道:“很好看。”明亮的日光,照耀的梨花树轻微的拂动,一簇簇的梨花,纷纷飘落,刺眼的洁白中,贾谨眸中的泪意若隐若现。
楚风”啧”了声,漫不经心道:“你想知道太子是谁下的手吗?”
贾谨看向楚风,眼底的光华在对视中,静谧潋滟,褶褶生辉。
楚风攸地一叹道:“何必作小儿女之态,我是心甘情愿的。”
楚风望着贾谨,慢慢地道:“我们是一种人,不达目的不罢休,对生死无所畏惧,看得很淡,不同的是,你重情,我却对诸多繁琐,兴趣泛泛,如果姨母并非被迫离世,你早就选择自尽了,寡淡而重情,是如我们这般品性的人通病,我们并非看不明白,而是太明白,越通透,活着越乏味。”
楚风晃了晃手中的夜光杯,冷笑道:“若有兴致,我倒真想会会这幕后之人,行事之磊落,甚合胃口呐。”
贾谨摇了摇头,沉声道:“幕后并非只有一个推手。”
楚风挑了挑眉,含笑道:“洗耳恭听。”
贾谨将茶杯之水倒于桌面,以手划字,指着上面道:“此为西海,周家我原猜测是文帝后人,但扶嬷嬷临死之际,告诉我三个字,宴周江?”
楚风微讶道:“西海周家,东山江家,飞云关宴家。”
贾谨点了点头,将水渍横了一撇,继续道:“文帝的后人应该是在找当初的定国宝剑,京中的赵御史,我一直以为他是陛下的人,但后来我发现我想错了。”
贾谨抬首,意味深长道:“他是平西王府的人,对吧。”
楚风似笑非笑,并未反驳。
贾谨看着楚风道:“如果宴周江三家是仁孝太子的人,他们保住了仁孝太子的后人,那个下落不明的孩子,一定在这三家手中。”
楚风失笑,问道:“你怎么猜出来?”
贾谨拧了拧眉,道;“问题来了,他们是一股势力的话,那元帝后人藏在哪里呢?他们屡次试探我,是认为我是仁孝太子的子嗣,定然知晓宝剑所在之地,问题出在,母亲从未提过宝剑之事。”
楚风莞尔一笑道:“明珠送到手中了,你还待它蒙尘吗?”
贾谨思索片刻,道:“清仪师太。”
楚风笑着颔首,望着贾谨,正色道:“你错了一处,宴周江不是仁孝太子的势力,是孝德皇后的后手,那位女子在多年前,就已经猜到自己的下场了。”
楚风眸中划过一抹冷意,轻蔑道:“如上皇那样心思狡诈的小人,怎能眼睁睁看着子嗣手中握有重兵呢,他连孝德皇后的贤名都容不下,又岂会容下贤名誉满天下的仁孝太子?”
贾谨陡然一惊,身体竟有阵阵寒意渗出,心头如堕冰窟。
楚风冷声道:“姨母早看出上皇为人,暗中提醒仁孝太子之时,已经来不及了,因为姨母和仁孝太子,比寻常人更应避嫌,张家的罪在罪其愚忠,更罪在看明白了上皇虚伪的内里。”
贾谨沉寂许久,方低声道:“我一直以为母亲的对手是当今,却不知道,母亲在困境中,垂死挣扎。”
楚风淡淡的道:“也不要认为成帝是何好人,他对姨母的忌惮,并非夺子之恨,而是惧其才干,成帝有上皇的阴险,却没有上皇的本事,若是上皇,定会让姨母死得悄无声息,成帝,只是无能尔。”
贾谨清泪徐徐滑落,抚手遮住了眼帘,呐呐自语道:“我不明白,为什么一个父亲会对自己的骨血呢,恨之如骨呢?”
楚风面上掠过一丝讥讽,自嘲道:“有什么好惊讶的,我不就是个明晃晃的例子么。”
见贾谨依然捂着脸颊,楚风“啧”了声,对贾谨的难过,十分不屑。
楚风顿了片刻,方道:“有个传说,真真假假已不好判断了,据传当年开国之君手中有一柄宝剑,这柄剑为仙人所赐,得者号令天下,此剑于乱世中所向披靡,战无不克,奇的是,此剑于安平盛世,须由皇后掌管,否则,就是风雨骤来的乱世,改朝换代。”
贾谨睁大了双眼,紧紧的盯着楚风,楚风摆了摆手道:“我个人是相信这个传说的,因为前朝的密记中,曾提及此事,魏君雄才大略,自峙不凡,不肯将此剑交予皇后,方传承不过三代,失了皇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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