圣诞与长剑(1/2)
将光明笼罩的黑暗,并不是泛着墨蓝的夜空,它没有月光也没有星尘,好比是一片无垠的虚空,将所有物景尽给覆盖泯没。目光所及,尽是黑暗。
这令我分不清,究竟当下梦境,是上帝的叹息,还是恶魔的调戏。
为了寻找答案,我在昏暗的梦境里漫无目的地行走,直到片羽光芒刺破黑夜,我才扭身往光源迈去。
于是,我走进一片草圃墓园,等高的墓碑鳞次栉比地排列在不受黑夜侵染的草圃,随着茵地的反光泛出柔和的茸茸色彩。
在这里,我找到了光源——无垠黑夜里绽出的一片羽翼状光辉。
但我的注意力并不在此,我反而目落于墓园的中心,有一名被光辉笼罩的金发女士跪在那儿做祷告,虔诚的模样像极了神圣光洁的天使。
蓦然间,金发女士似乎察觉到我的来到,抬起一对翡翠色的美眸困惑地凝睨着我。
“如果你能告诉我你是如何找到这里的,我想我可以不把你当作侵入者。”女士用如风铃般悦耳的声音说道。
我说实话:“我不知道,我只知道我做了个梦。”
“这是你的梦?”还没得到我的回应,女士旋即摇头苦笑:“不对,这不会是你的梦。”
我再度看了一遍黑夜,以此确认我的处境。
“这是夜,可是我看不到月亮和任何星星。”
“所以你就因此认为这是你的梦吗?”
我点头。
女士起身,走至跟前。
我才发现她的眼睛明亮通透,仿佛是一帧镜湖,我能从她翡翠色的双眸中窥见到我此时帅气的模样。
“或许我有荣幸知道你的名字?”她收敛她的长裙屈腰俯身,这是贵族初次见面的礼姿。
“亚瑟·诺加拉德涅普。”
“诺加拉德涅普?我从未听说过这种罕见的姓氏,亚瑟是外地人?”
“呃……我是从威尔士来的。”
“或许我还有荣幸知道你身在何处……”女士抿着绯唇翼翼询问。
“您是说……现在吗?”
她加重语气再度询问:“不,我的意思是,在你做梦之前,你在哪里?”
“我想我应该在伦敦。”
“噢,那我应该明白了,你是出身皇族的骑士?”
我摇了摇头。
她低笑,轻拍我的肩膀。
“你是个诚实的孩子,如果我有时间的话,我想我会愿意跟你再聊聊家常,但我的臣子并不同意,他们在呼唤我,我得回去了。”
我凝视她离去的背影,莫名感到忧伤。
“女士,我还能再见到您吗?”我放声呼唤,惊起一滩在墓园栖息的乌鸦。
便在这时,狂风猛烈咆哮,昼夜不断交替,光芒逐渐泯没,乌鸦漫天惨叫,这一切离奇而诡异的现象仿佛都在为我与女士的分离做背景铺垫。
女士将金色鬓发撩至耳后,回头微笑:“你很快就会见到我,不过在此之前,我建议你回过头去,你会看到一把白剑,我想那应该就是你我在同一个梦境的原因。”
我半信半疑回头,却只看到漫天乌鸦在夜风中飞散。
“女士,您说的剑我并未见着。”
当我口吐疑惑,再度转正头的时候,我猛然发现那名金发女士不见了身影,替而代之的是一把插在墓园石台上的白色长剑,皎亮光芒自剑而生,迸散开来。
漫天乌鸦似乎是出于惧怕白色长剑的光芒,匆如熵般飞窜,梦境里的黑夜也犹如摊开的帷幕一般膨出刺眼的剑光,将我惊醒。
“嚯!”
我猛然睁眼从床上坐起,眼前的墓园与长剑不复存在,晨曦替代剑光从窗外散**来。
我不由地愣怔许久,内心浮现一丝恍若隔世的忧伤。
有些梦真实得感觉的确经历过,哪怕我已经回到了现实。
为了舒缓心潮的荡漾,我将目光望向窗外,试图借着祥和的冬日物景驱散内心的不安。
窗外是一片被厚叠的积雪覆盖的广场。
时值早晨,象征光明的太阳从不吝啬她的日光,洒落熹微的晨曦将窗外的雪场染成金黄。来自阿尔卑斯的寒流被日光调和渐暖,我心想在夜幕降临之前我可以不用依靠火炉过活。
几个穿着棉衣的小孩在广场奔跑嬉戏。他们玩起了雪仗。只见雪团漫天轰炸,一个被击中的小孩并未感到委屈或是愤怒,他反而愉悦地坏笑,接着在雪地里翻滚,拾起一团硕大的雪球,朝着他的对手轰炸。
在童真的笑声洋溢下,路边几个大人正在就圣诞树栽种的位置展开争论,其中一个大人骂骂咧咧地说伦敦可经不起他们这么折腾,要种就现在种,不然平安夜很快就来到了。
我之所以着重地阐述这一段,是为了确认我的所在地——这里已经不是威尔士,而是位于英格兰平原的城市,伦敦。
今天是圣诞节的前一天,这一天的晚上将是不列颠最重要的时刻,人们称呼它为平安夜。
过去十几年的平安夜我都是在威尔士度过,而如今的我远离威尔士,来到了伦敦这个陌生城市。
至于为什么,这要从几天前说起。
五天前,我的养父埃克托爵士回到圣芙兰学院,命令凯整齐行装,前往伦敦参加英格兰内阁主办的比武封爵大会。
埃克托爵士说,在这场大会上获胜的人将有机会被英格兰内阁封为皇爵,他希望凯能去试一试。
凯当天就打点行装,带上我以及几个仆从,跟随着埃克托爵士浩浩荡荡地出发至伦敦。
出发后的第二天,也就是三天前我们便到达伦敦,在泰晤士河畔的宾馆下榻,但这三天来我都过得度日如年,至今仍未习惯在伦敦的生活,至于为什么……
“早安,亚瑟。”
我出门的时候,恰好碰见门口的凯在穿雪靴,他朝我打招呼,随后扔给我一个苹果。
“这是什么意思?”我小心翼翼地捏着手中那颗硕大的苹果,怀疑这是凯的恶作剧。
“还能是什么意思哩,今晚是平安夜,互赠苹果不是习俗吗?”
我吐了吐舌头:“互赠苹果是小孩子才会这么做,我都已经是大人了,平安夜应该互赠火鸡才对。”
按照威尔士的习俗,过完这个平安夜,本是十七岁的我就是成年人了。
凯走来宠溺地摸着我的头,用手给我量身高。
“在我眼里,你一直都是个小孩子,况且大人这种称呼并不适合你,都一年了,你还是一米六不到。”
“老子才不是小孩子!”
我愤怒地踢了凯一脚,追着他跑。
晚饭之前,我和凯以及埃克托爵士一起焚香沐浴,虔诚祷告。
饭后,凯偷偷告诉我,他听到上帝的声音,说上帝会祝福他夺得封爵大会的冠军。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