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章 可惜明年花更好（二）（1/2）

车子停在巷口有一阵子了，陈文娇看赵峥站在冷风里放下电话发愣的样子，干脆熄了火等他的下一步指示。隔了五分钟，赵峥终于回过神来，若无其事地回身来取自己的行李，然后扔下一句硬邦邦的“谢谢”，便头也不回地往破了半扇大门的小区走去。

“峥哥，你真打算住在这里吗？你要是不嫌弃……我家……”陈文娇焦急地拉开车门，却忘记解安全带，身子被困在座位上冲赵峥大喊。

“这就是我家，你走吧。”赵峥眉头冷硬，眼里仍存着几丝雾气。

不过几米的距离，好像翻山越岭都无法靠近他。他旁边有几棵粗壮的杨树，冬天了，很多枝丫都被截掉，只剩下涂了一圈白色油漆的树干。陈文娇忽然觉得，这树干就跟她第一次见到赵峥时的感觉一样，孤独又沉重。

她于是拉起车窗，红唇吻上烟嘴。不一会儿，一丝红色火光伴着汩汩青烟无声坠地，溅起几点星芒，最后熄灭于漆黑。

陈文娇觉得自己就像一棵草，平凡而卑微，一个人低到泥地里去偷偷爱他，等他。

那时她刚刚大二，不知从哪一天开始，同寝室那个一直土里土气的刘芳突然换了一身大牌行头，背起了名牌包包。本来成绩就在系里吊车尾的她开始大白天翘课在寝室补觉，一到晚上就化着浓妆，穿着大胆性感的裙子不见了人影。同学们私下里早就议论纷纷，只不过碍于刘芳每天都在，不敢太过明目张胆。

直到某一天，刘芳踩着高跟鞋，提着小行李箱，直接对室友们宣布说自己跟老师请了假，接下来的一周不用再给她留门了。

听到高跟鞋逐渐远去的声音，王晴神秘兮兮地插上了门，对陈文娇和曾晴小声说，刘芳几次晚上出去，都被打游戏晚归的男生给碰见了，据说每次还都是不一样的豪车在门口接她。

“她还装没看到他们，真是的，香水味那么浓，都可以闻香识刘芳了。”

“哎呦，别是被包养了吧。”曾晴酸溜溜地说。

齐美美本来在床上小憩，听到刘芳的名字，兴奋得一个翻身就从床上爬了起来，“我知道我知道，我和男朋友有一次在后街吃饭，碰到过她和一个岁数挺大的男的刚从酒店出来。估计还挺心虚吧，隔天送了我一包挺贵的面膜，还给我解释，说别误会她，也别乱传话，她就是去上班而已。”

几个人表情各异，说着说着已经到了接热水的时间，水房一片喧闹，王晴率先拎着暖水瓶冲出寝室，其余几个迅速散去各自洗漱去了，只留下陈文娇一个人坐在桌前对着镜子发呆。

她和她们都不一样，她对刘芳没有任何鄙夷，只有羡慕。刘芳就住她对床，她每天只要一照镜子就能看得到对面柜门上对称挂着的那两个名牌包包，巨大的Logo异常地刺眼。背名牌包，穿大牌衣服，豪车接送，这些她想都不敢想的遥远生活，而刘芳就这样每天轻轻松松地过着。

靠自己，这样的人生才是过得体面而骄傲啊。

陈文娇低头就看见自己已经洗到发白的彩色袜子，没来由得一阵窘迫。想起自己困难的家境，和东拼西凑才集齐的学费，镜子里的脸庞即使再清秀，眉间也始终紧蹙着一股挥之不去的悲哀。

一周之后的体育课，陈文娇假借生理痛，装腔作势的捂着肚子在老师面前晃了一圈，就被特赦回寝休息，一个人靠在床板上搜索兼职信息。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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