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章 朝露待日晞（三）（1/1）

赵岭显然对今天这个护送上学队伍的配置非常满意，坐在车里愉快地聊起了自己上学的事情，什么同桌刘鹏数学只考了60分怕挨打都不敢回家，前排金小美的头发扎得太高害得他老想把它一把扯下来之类的。楚倩耐心地听着儿子的每一字每一句，还给予快速的反馈，再后来她居然还带着儿子唱起了儿歌。

驾驶座上赵峥看着后视镜里比划着动作的两个活宝，不禁哑然失笑。

最后，在反复交代赵岭一定要在本子上记好假期作业，放学不要乱跑之后，夫妻俩这才放心地目送着赵岭走进校门。赵峥斟酌了许久的词句，终于开口，“老婆，我的体检出了点问题，复查之后……”

“什么？”楚倩的目光瞬间回转到赵峥身上，像是有火车从脑子轰隆隆的碾过，心上长了成片的荒草一样乱糟糟。

“是胃癌。”

楚倩呆呆地望着他，一时竟找不到一句合适的话。她茫然地张了张嘴巴，却一个字都说不出来。耳边的一束发落下，飘荡在晨光盛放的车窗边。

赵峥爱怜地望着她那一缕碎发，“我查了的，最坏的情况是时间还剩一年，情况好的话可能更长。我不怕死，只是怕扔下你们娘俩……”

橘黄色的阳光穿过车窗，斜照在楚倩微微弓起的后背上,她轻声又压抑的啜泣声，荡漾在冬日的清晨。

“你从来没有为我哭过，这是第一次，没想到是为了这种事。”赵峥把头靠在她的肩膀，闭着眼探寻着她颤抖的嘴唇，舌尖尝到的满是咸咸的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