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六章（1/2）
翌日，叶浮舟被一阵敲门声吵醒。他向来枕戈待旦，早在听到第一声的时候就迅速睁开了双眼，但他昨晚半夜才睡，脸上不免有几分缺眠带来的阴沉。
昨晚那盆冷水只是开始，某人三番五次，直把他撩拨得欲/火攻心，眼见着他那副伪装摇摇欲坠才偃旗息鼓。今儿倒是起得早，对面早已空空如也，连铺盖都凉了。
叶浮舟眼神放空地盯着叠得整整齐齐的被褥看了半天，才在越发急促的敲门声中挪去开门。
门外温自流乍一看见他那模样吓了一跳。
“师弟……你心情不好？”他迟疑着问。
其实何止是不好，他那张平日里看着纯良的脸面无表情，耷拉着的眼皮底下带着点死气，整个人都笼着山雨欲来的气息。
叶浮舟试图扯一下嘴角，然而很快又垮了回去，只好道：“没睡醒。”
温自流眼神移到他眼下的青黑，理解地点点头。
“我听掌柜的说昨夜你这边有江湖人打斗……”说着他往房里觑了一眼，目光顿时停在那面被强行打通任督二脉的墙上。
“……师弟你没事吧？”
叶浮舟顺着他的目光看去，不由又想起某个糟心的东西，勉力压了压扭曲的表情才道：“没什么大碍，就是晚上没睡好。”
“那就好，你昨晚就睡这里吗？”温自流皱了皱眉，“你怎么不来找我？跟我挤一挤也比躺在废墟里好吧。”
叶浮舟甚是无奈，“我也叫不醒师兄你呀。”
温自流这人也不知什么毛病，明明江湖中人最是警惕，偏生他睡觉天塌了也不醒，像昨晚那么大的动静，左邻右舍都晓得探个头出来看热闹，唯独他房门紧闭，安静如昔。
温自流显然自知，笑笑不说话了。
叶浮舟原以为某人应该早就走了，再怎么也不会遇上，谁知竟在备马的时候看见几个眼熟的护卫，他瞬间就有了不好的预感。
果然，不多时就有一个侍女走了过来。
“连翘见过两位公子，”她落落大方地施了一礼，丝毫不露怯，“敢问两位可是去参加乌金问剑？”
温自流抱拳回了一礼，微微一笑，“连翘姑娘多礼了，我们二人正是。”
“那可巧了，我们少主也要去古澜。”她示意了一下后面的马车，“路途寂寞，少主想邀二位同行。”
叶浮舟：“……”还没完了是不是？
温自流也有些意外，“这……不便打扰吧。况且我们还要赶去与师父会合。”
“不碍事，我们少主说了，他正好想要拜访一下尊师，如果公子着急，行车速度快一些也没关系，一切以公子为先。”
可以，连后路都堵上了。
温自流几不可见地蹙了下眉，又笑道：“那就恭敬不如从命了。”
一支氛围极为怪异的队伍就这样拉了起来。温自流虽与赵姑射见过几面，但也仅是点头之交，说不上什么交情，也不知这次缘何相邀。不过显然马车主人对他没什么兴趣，简单寒暄的几句话都应得有一搭没一搭的，他也不好继续自讨没趣。
于是一路上静得出奇，只余马蹄哒哒——也直催人入睡。恰好这天暖洋洋的，让人平添几分惫懒，阳光在叶缝间时隐时现，看得人微微出神，叶浮舟难得整个人都放松下来，脑袋也开始和着马蹄的调子打点。
他半合着眼，被打散的神思慢吞吞地晃过一个念头——虽然不知道那骚狐狸到底想干什么，但现在这样井水不犯河水就挺自在的，可别又作什么妖。
遗憾的是，我们赵大美人看着就不是个安分守己的样儿。
“叶公子是累了吗？我们少主吩咐，如果叶公子累了，可以请公子上马车休息。”旁边的护卫见他那晃晃悠悠的模样，凑过来低声说道。
“不必了，其实也不是太累。”叶浮舟笑着回绝。
隔了一会，刚刚跟他说话那护卫又上前道：“叶公子，我家少主邀您到马车上一叙。”
叶浮舟犹豫着说：“我跟不熟悉的人待在一起会紧张，就不打扰赵公子了吧。我与师兄一起挺好的。”
赵姑射歪在车窗处，扣了两下窗棱引起他注意，“怎么？我长得很可怕？”
他话音一落，叶浮舟就知道好日子到头了。
他只好无辜地回视，“我怕上火。”
其他人：“？？？”坐马车怎么就上火了？骑着马在外面才会中暑吧。
赵姑射当然知道他指的什么，当即哼笑一声。
“我属水。”
“那更不行了，”叶浮舟煞有介事道，“算命先生说我跟属水的犯冲。”
赵姑射眯了眯眼，“算命的有我看的准吗？我看不仅不犯冲，还相契合得很。”
叶浮舟：“……”哦，对，忘了他家就是专门算命的。
温自流见状皱起了眉，正要出声替他婉拒，余光就瞥见一个男人从一侧树丛里滚了出来，停在了队伍面前。前头的护卫被吓了一跳，险险勒住了马，那马蹄子差点怼到他脸上。
叶浮舟扫过那人的脸，目光不由顿住。
男人对着最前面的护卫伸出手，刚动了动嘴想说什么，就见那个护卫不动声色地拉着马后退了两步。
男人：“……”
他似乎被哽了一下，只好将手转向温自流两人，“少侠救命，有人要杀我！”
仿佛应和他的话，他身后跳出来几个江湖人，大刀一横，张嘴就来了句污蔑：“私人恩怨，你们若要插手，就别怪我刀下无情了。”
说着，提刀就要动手。
然而还没等这场不分青红皂白的架打起来，就见赵姑射打了一个手势，全体护卫格外配合地后撤几步，看得对面几人一愣一愣的。
这么识相？
对面那江湖人回过神来，刀尖一转，指向唯二没有后退的，“你们两个要护着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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