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十三(1/2)
番外十三泳池PLAY
“My ... dear sweety(甜心)...”
低沉清冽的男声在党一耳边响起。
对方说到最后一个单词的尾音时, 还微微上扬了些, 夹带着一丝迤逦与怀念。
党一还有些懵, 一直在翻找脑海里的回忆,试图找出自己到底是在哪里与方和禹有过接触。
因而眼前的方和禹忽然执起她的手,俯下.身去亲吻她的手背时。
她还来不及反应, 只木木地看着方和禹越逼越近。
然后……
一个轻吻落在了手背上, 丁一凡的手背。
党一:“?”
方和禹:“……”
众人:“!”
丁一凡赶在那两片薄唇将将落在党一的手背之前,包住了党一的手,拉着她带入自己身后。
接着才从餐桌上抽出湿纸巾, 拧着眉擦拭手背。
边淡声道:“我的甜甜,就不劳烦方先生关心了。”
方和禹抽了抽嘴角,看着丁一凡脸上不加掩饰的嫌隙表情, 忽而轻笑了一声,缓缓地点了点头:“师兄说得没错,丁先生你的占有欲是有一点重。”
说着, 又朝丁一凡身后的党一眨了眨眼:“My sweety ,我还是建议你换个未婚夫, 占有欲强的未婚夫是个危险品。”
丁一凡冷嗤了声, 偏头看了眼党一, 还没说话。
党一一脸木然地望着方和禹:“……请问我们之前见过吗?”
方和禹勾起的唇角僵在原地。
他仔仔细细打量了一圈党一的神情,确定她不是在开玩笑后,难得地皱起眉, 理了理领口, 轻咳了一声, 一脸郑重地自我介绍:“刚才李茹茹对我的介绍省略了一点,我现在补足。”
“方和禹,美籍华裔,用得最多的名字叫威尔森·禹。”方和禹朝一脸讶然的党一微微点了点头,望着李茹茹和金发碧眼男,接着说:“你们喜欢的那位波士顿交响乐乐团首席约瑟夫,是我师兄。”
李茹茹:“啊啊啊啊啊!方和禹你居然瞒了我们这么久!我就说他上次在ins发两个人的背影照,说来牛津终于见到了想见的人,其中一个背影特别像你。结果就是你对不对!”
金发绿眼少年:“我喜欢的方丈先生和我喜欢的首席先生是师兄弟!这是怎样的缘分!”
方和禹弯了弯唇:“抱歉,当时师兄在这边的受欢迎程度实在是超乎我的预期,没有得到他本人的许可,我不方便将我们的关系透露出去。”
李茹茹:“那现在怎么就可以透露了?”
“因为我的缪斯似乎认不出来我是她的青梅竹马,万般无奈之下,我也只好请出师兄来作证。”
方和禹佯装懊恼地轻轻点了点太阳穴,笑着看向党一:“现在能想起我是谁了吗?”
党一一下怔愣了,嘴巴张了又合,合了又张,好半天才吐出两个字:“不是。”
方和禹:“嗯?”
“我跟你只有同门情谊,算不上青梅竹马,我也不是你的缪斯。”党一慢吞吞地抓着丁一凡的袖口,将手放进他手心,接着说:“如果要算,也只能是师姐师弟的关系。”
方和禹愣了下,看见两人状似密不可分的模样,浑然不在意地耸了耸肩,浅笑着说:“就算只能是师姐师弟的关系,也是天底下最默契、最不可分离的师姐师弟。”
党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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党一跟方和禹的确算不上青梅竹马。
方和禹是曼哈顿土生土长的华裔,而党一满打满算在那边待的时间都只有十年,两人的交集,其实只限于一次偶然的组队打架和在茱莉亚音乐学院老教授门下拜师学艺的两个月同门情谊。
党韵和因病离世后,蒋钱森带着党一定居曼哈顿。
因为担心党一适应不了国外小学的教学环境,蒋钱森安排她在幼儿园多读了一个学期。
家长都以为孩子还小,什么都不懂,只要有一群跟他差不多大的同伴们一起玩,就能拥有一个无忧无虑的童年。
其实他们很多已经学会了划分派别。
肤色一样的,会自然而然玩在一起,甚至会有意识地排挤班级里的少数人。
而少数人被排挤后,也会默契地聚集在一起,形成新派别。
两方井水不犯河水,虽然互相看不顺眼,但也一般不会有任何交集或摩擦。
派系形成后,任何一个新来的人,想要加入到其中一个集体当中,需要花费更多的时间。
党一懒得花那个时间,所以她在大多数时候都是一个人玩,而且还挺自得其乐的。
所以一直到今天,蒋钱森都不知道她在幼儿园里到底经历过什么。
党一遇见方和禹时,她已经在上城幼儿园呆了一个多月。
园区厨房部,别的孩子们玩锅碗瓢盆和玩具蔬菜,三三两两聚在一起假装做饭扮家家酒。
党一木然着一张脸,端着自己的小兔子水杯在靠近窗边的小沙发里坐着,闭眼晒太阳。
画谜部教室,一群人挤在一起玩你画我猜的游戏,大声喊出邀请参加游戏的同伴的名字。
所有人的名字都被叫了出来,唯独没有党一。
党一连个眼神都没给对方,只掀起半边眼帘看了一眼早被自己从头翻到尾的画谜本,然后在众人满心期待她哭鼻子的热切目光里,一脸漠然地收回视线,拎着她的漫画小人书,走去教室的图书角,窝进温馨舒适的软毛抱枕里继续看昨晚没看完的犬次郎变形记。
……
长期以往,两边派系的小孩都有些坐不住了,决心要给这个一直不肯像他们低头的新人一个教训。
于是,有了党一和方和禹的初遇。
幼儿园普遍离家不远,多数都在车程10分钟左右。
等孩子长大了一些后,国外的家长有时候不会接送小孩,而是会刻意训练他们自己回家。
偷偷跟随一阵,发现孩子没有问题后,便会形成一种习惯,约定在哪一天,孩子可以不坐校车,也不等家长接送,自己走路回家。
那群孩子便是借着这种机会,甩开了老师,将党一拦在公园的一角,在褐发卷毛小妞的指示下,张牙舞爪着要撕了她的小洋裙。
好巧不巧,方和禹当时也因为气焰嚣张,被大他半岁的“胖虎哥哥”记恨上了。
胖虎拉帮结派了一群小弟,要给胆敢不服从他命令的方和禹一个教训。
两边人马,都选在了公园后门附近的樱花林里,时间还是一样的。
党一和方和禹放了学,从各自的幼儿园回家,都要路过那个公园门口。
胖虎和褐发卷毛小妞招呼着伙伴们上去。
党一以为胖虎是上城幼儿园给叫的外援,方和禹以为褐发卷毛小妞是胖虎新暗恋的小学妹。
两人对视一眼,都从彼此眼中看到了对那群小屁孩的不耐烦。
是以,两个人暂时统一了战线,靠在同一棵樱花树下,将胖虎和褐发卷毛小妞以及众小弟一一打发了干净,然后在众人抽抽噎噎不敢置信的眼神里拍了拍手,清理干净身上的枯叶和杂草,扭头各自回家。
此后的几年再无交集。
直到党一开始去往老教授家里学艺,在那里看见一副非主流犀利哥打扮在拜师的方和禹,她也没将方和禹跟樱花树下偶然的一次组队打架对上号,还是方和禹主动提起来的。
老教授不注重外在,所以方和禹叛逆期发作,天天发型凌乱、衣服乱穿,教授也全当没看见,只要琴艺好、学习态度端正就行。
但方和禹琴艺虽好,态度却怎么看怎么不端正。
老教授每次在每周日下课之前,都会布置一段家庭作业,让学生在家那几天好好练习,下一次过来上课时拉给他听。
方和禹就不练,不仅不练,还从不记作业是什么,每到课程检验时才会扭头问后面的党一。
问出来后也不会在心里默背指法,只有老教授抽查到他了,他才开始临时看谱拉第一次。
运气好的时候一遍就过,偶尔曲谱难度高了些,小提琴便会在他指下传出锯木头一样刺耳的声音。
老教授教学严谨,非常讲究学习氛围和学生之间的团结。
一个学生抽查不过关,其他人都得陪着一起练,直到那名学生不出错为止。
党一为了不陪着方和禹锯木头,每次到他抽查时都会趁老教授不注意,提示细节处的指法处理。
以至于到了后来,方和禹在拉小提琴时都不用看党一的手部动作,只要看见党一,他的琴就拉得极好。
有两次,甚至处理指法的技巧比最早入门的约瑟夫还要熟练几分。
是以,其余师兄师姐开始说党一是他的缪斯女神。
但是党一一直不承认这个称号。
因为真要认真算起来,方和禹的头发,比她要长、更飘逸。
看背影的话,方和禹更容易被路人当成女神。
不过前提是他当天的个人造型设计,符合当地多数人的审美标准。
当然,大多数时候的方和禹,都是走的另类路线。
审美超出当代人一大截,学术上称之为行为艺术,不被大多数世人所理解。
后来党一回国读书,偶尔跟约瑟夫他们联系,只听说方和禹跟着家里的关系去了枫叶国,之后便再没听到过他的消息。
党一对他的印象,便一直停留在盯着一头凌乱飘逸长发和彩虹色破洞裤的背影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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方和禹用一副回忆的神情说完他和党一的师姐师弟情,又用一脸受伤的表情望着党一。
“去年约瑟夫告诉我你在国内有一个自称是你未婚夫的人,我本来是想去找你的。但约瑟夫说你要高考,不能分心,所以不让我去打扰你,我就等到了现在,买了下个月回国的机票。”
“不是自称未婚夫,一哥本来就已经跟党一妹子订婚了。”邹扬插入进来,打断方和禹:“他们婚戒都买好了,一圈钻石简直要亮瞎眼。只是现在在旅游,不方便戴出来。”
丁一凡微抬起眸,淡淡地瞥了方和禹,没说话。
“结了婚都能离婚,更何况只是订婚,只要将订婚钻戒退回去,婚事就不成立。”方和禹轻飘飘地挥了挥手,看也不看邹扬,只一脸可怜兮兮地望着的党一:“我难受的是,我在远方对我的缪斯女神日思夜梦,我的女神却忘了我是谁。”
党一纠正他:“首先,我不是忘了你是谁,我只是没将你和记忆里的师弟对上号。”
“其次,也是最重要的一点。我既然收下了戒指,就永远不会退回去。”她顿了下,站在丁一凡身旁,与他十指相扣:“我不是你的缪斯,我是……他的甜甜。”
丁一凡怔了下,眼中蓄起狂喜。
党一别过脸不看他,忽视耳朵尖慢慢染上的红意,看着对面的瓜子脸小平头,抿了抿唇,问:“所以,是什么原因让你剪掉了你的长发?”
方和禹听她这么问,嘴角有一瞬的僵硬,脸上的神情也变得难以言喻起来。
“这个问题我可以解答!”被忽略已久的金发绿眼少年,高举着双手插入三人中。
“方丈先生刚进基督学院的时候头发很长很长,绑成丸子头的话比脸还大。但是方丈不爱绑丸子头,喜欢喷定型胶把头发竖起来。”
金发少年伸开双臂,比了大约一米四的长度:“这么长的头发,全部竖起来,方丈先生就有三米多高了。”
党一:“所以是基督学院的教授不喜欢他的发型,要他剪了?”
“不不不。”金发少年摇头不迭:“是方丈先生自己主动剪的。”
“方丈先生有一次做了竖头发的造型,和教授去特拉法尔加广场附近看雕塑,回来的时候,就是现在的发型了。从那以后,再也没换过。”
党一:“啊?”
去一次广场回来就剪了头发,他受什么刺激?
“特拉法尔加广场,又名鸽子广场。”李茹茹冷不丁冒出声,解释:“所以广场里有些地方,都是鸽子粪。然后你知道了……”
党一顿了下,抬眸看着脸色已经变得讳莫如深的方和禹,勉力压下喉间涌上来的笑意:“你的冲天辫造型被鸽子当成树枝了?”
想起那一副画面,她没忍住,扑哧笑了一声,看见方和禹秒变僵硬的神情,将脸埋进丁一凡肩上。
后面的邹扬则相当不给面子地大笑出声:“哈哈哈,所以你是顶着一脑袋鸽子粑粑去理发店剪了头发?”
金发少年连忙摆手:“没有没有,这里理发店太贵了,而且像方丈先生以前那种难打理的发型,收费比一个月房租还贵,方丈先生是自己剪的头发。”
李茹茹:“更主要的原因是,他一脑袋鸽子粑粑,理发店里也没人愿意帮他洗。”
方和禹:“……”
丁一凡轻轻拍了拍靠在他肩上,笑得身子一直在颤的党一,佯装低斥了声:“他是师弟,身为师姐,不能过分取笑师弟。”
“我没有取笑,是他本身的行为艺术太好笑了。”党一埋在他怀里,闷笑出声:“以前约瑟夫他们排着队劝他剪头发,他唬弄他们说‘身体发肤受之父母,他要是剪了头发,父母就会受伤’,把他们骗得一愣一愣的,反过来批评我总是头发长长了一点就剪了……”
“好了,叙旧到此为止。今天不吃川菜了,大家各自回宿舍,改日有缘再会。”
方和禹打断党一,以极快的语速扔下一句话,拿着那本圣经手抄本,头也不回地往门口疾走而去,没一会儿便不见了人影。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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等方和禹收拾好情绪,再次通过李茹茹联系党一的时候,党一和丁一凡正在收拾回国的行李。
他们预订了晚上10点的航班,跟方琦和邹扬吃完晚餐便直接出发去机场。
沈文尔列了一张购物清单,让丁一凡对照上面的品牌名去机场免税店给她带东西。
方和禹以师姐师弟叙旧为由,要求在晚餐之前,先去康河散会儿步。
丁一凡自然不会让党一单独赴约。
方琦本来是想和党一,带着邹扬强行加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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傍晚时分,党一五人漫步在康河河畔。
党一和方琦走在前面,剩下三个男生慢悠悠地跟在后头。
方和禹说是说要跟党一叙旧,一段路走下来,却完全没有找党一说话的意思,反而一直和丁一凡保持并行的距离,有意无意地说几句跟党一在老教授家里练琴时的趣事。
“党一以前很懒的,老师教一段谱,让我们各自练习,练熟练了就去书房拉给他听。党一总是练了一遍就第一个跑去书房找老师,拉完之后就去后院的石榴树下晒太阳。”
“哦。”
“党一还很喜欢师母做的百香果蛋挞,每次吃完她自己的那份,就眼巴巴的看着我手里的,我要是给了她,她就笑得特别开心。”
方和禹走上桥,挑衅似的补充:“还有草莓蛋挞也是一样。她不问别人要,只要我的。”
“哦。”丁一凡连眼神都懒得分给他半点:“我记得甜甜说过,她之所以会做甜点,是因为学琴的时候师母很爱吃甜点,但又不会做。”
方和禹:“……”
邹扬在旁边无聊地趴在桥栏上四下张望,听到他们这段对话,没忍住笑出了声。
党一听到动静,回头看他们一眼,没瞧出什么不对劲的地方,便跟着方琦继续往前走。
夜间湿冷,又是在河边,温度比室内低了不少。
一阵风吹来,方琦抖了抖,默默攥紧身上的披肩,又抬眼瞧瞧桥上的三人。
“你在桥上看风景,鸭在水下看着鱼;你的眼里鸭不知道有什么,可能有它装饰着你的梦,鸭的梦里只是奥特曼亲小怪兽它嘴里咕哝一声一只小鱼滑下肚,并没有你。”
她打着哆嗦,一脸幽怨地念着打油诗:“大晚上的,做点什么不好,偏偏要出来吹冷风。”
党一安抚地拍了拍她的手臂,拉着她就近找了个石椅坐下。
这种天气,石椅自然也是凉的。
方琦忍了三秒,默默移开屁股,蹲在旁边玩手机。
周遭的声音忽然有些嘈杂,好像还夹杂着几句。
“我们的目标是钻石星辰!”耳边传来一句响亮的口号。
“噗通”一声,水面泛起波澜。
方琦抬眼望去,顿住了。
三三两两的青年学生穿着深色橡胶裤,淌着水流,张开双臂呈半圆型朝河中的那只白鸭包抄而去。
这只鸭叫钻石星辰?
方琦眼睛睁得大大的,一眨不眨地盯着,撞了撞旁边党一的手:“一一,你敢相信吗,一只鸭的名字居然叫钻石星辰。”
党一正在玩消消乐里面的隐藏关卡,正是要紧关头,没听方琦说了什么,只含糊地应了她一声。
康河里,中间的那个短发少女一脸急促地喊:“圈再小点,我们人数不够缝留太宽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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