亲辽(1/2)
这次回北京后,薛延超未完成的剧院打杂生涯遭遇了一点小小的滑铁卢。他本来只是想跟季子铮约个酒,结果莫名变成了他为季导当牛做马一周。
没办法,季子铮助理孙进回家给他老太爷奔丧,请了一周的假。这时候电影正在拍摄期,万事小心,季子铮不乐意临时从公司调人或者另请,想起了剧组还有薛延超这么一个闲人,立马就让他顶上,打发薛延超过来当助理跑腿,美其名曰提前进组学习。
于是薛延超又打包了一下几乎没什么变化的行李,住进剧组去,任劳任怨地给季子铮当助理当场务当司机,顺便提前见识到了恐怖片的魔性拍摄过程。
《傀儡戏》前期准备非常到位,场景已经全都搭建好。但因为各种限制原因,所以实际上的拍摄顺序和电影成片剧情顺序基本不太相同的。
恐怖片拍摄成本低的一个重要原因就是场景少,而且大多在室内,《傀儡戏》戏份吃重的重要场景就是现在北京郊外搭建的这个临时场景——主人公居住的民国老宅。
跟薛延超想象中演员都要吓尿了的恐怖片拍摄过程不同,恐怖片拍摄虽然大多在晚上,但是灯光非常亮,周围一堆拍摄器材和不同的道具,还有众多工作人员团团围着,这地方阳气足得都有点过剩了,其实拍摄现场一点都没有恐怖氛围,演员笑场的几率都比演员害怕的几率大。
薛延超在剧组主要负责给季子铮跑腿传话,更多时候基本就是块砖,哪里需要往哪搬,工作量要按电影拍摄情况而定。当然打杂也不是纯体力活,从中还是能学习到很多电影拍摄的经验,从制作的角度最直观地了解到电影演员需要具备的技能。毕竟荧幕呈现出来的是整个团队共同努力的结果。
这一周观摩下来,薛延超觉得表演之间确实有共同性,但电影和话剧确实也差别很大。他之前实地积累下来的一丁点经验,在电影拍摄上也并不完全适用。所以说,非科班出身的演员与专业演员相比,欠缺的不只是系统训练出来的扎实基本功,更重要的是对表演的掌控能力——临场状态,这其实往往是很多非科班演员难以控制的。
台上一分钟,台下十年功。练功不容易,但如何去必须保证台上这一分钟能发挥出最佳状态,更不容易。尤其像影视拍摄,演员的表演其实都只是表演素材,是否运用到成片里怎样运用到成片里,都要听导演的调度。因此演员如何维持一种稳定的状态,为影视剪辑提供尽可能多的素材,需要长期、系统的训练。
总的来说呐,就是隔行如隔山。
薛延超越想越觉得郁闷,只能一直积累到和季子铮喝酒的那一天,打算一醉解千愁。
这个场景拍完,剧组难得有一天转场的空闲,季子铮就跟薛延超去清吧喝酒了。因为季子铮上次酒驾出车祸,驾照被吊销,五年内都不能重新申请,所以这几天开车全是薛延超代劳。
但是季子铮吧,不开车又手痒,但薛延超以命相搏,死活不敢让他开车,季子铮就只能在副驾驶位当人工导航指点江山。
“您开车可真够面的,”季子铮说,“磨磨唧唧遛蛆呐?”
薛延超摁了摁贴着大黄蜂标志贴纸的喇叭摁键:“您要不跟它说一声,让大黄蜂变个形直接飞过去?”
“去去去,”季子铮说,“下回甭开这辆出来。”
薛延超不明白:“为什么啊,咱们大黄蜂盘儿多靓,条儿多顺啊。”
季子铮说:“黄了咕囔的,太亮。”
薛延超在季子铮的各种嘲笑下,仍然坚持自我,龟速开到了清吧门口,停好车进门。
这里收费很高,人不算多,没酒吧那么闹腾,三三两两的聚一桌,都在喝酒聊天,柔和的音乐让人紧绷的神经一下就放松了。
驻唱的是个年轻人,嗓音却很有味道,沧桑低哑地唱着《lonesome town》。
薛延超稍微轻快点的心情瞬间又郁闷了,酒一上来就开始猛灌,灌完就开始跟季子铮一通倾诉,说他原来当设计天天被领导摧残,头秃到快要猝死,还好大学的时候考了教师资格证,立马就跳槽去教书,结果去教书了还是天天被熊孩子摧残,在事业单位被各种派系内斗碾压,过得好压抑,本来以为当演员要火了要走上人生巅峰了,结果还不是咸鱼一条,全靠公司包装、搞各种虚假数据,自己演技又差,没关系没背景,花瓶都不要我这么壮的,越说越觉得自己没有出路,十分绝望。
季子铮倒难得没嘲讽他,认真地说:“转行,起点确实会比大多数同行要低。但克服了专业上的障碍后,你原先的专业教育背景却会让你比别人走得更远。”
薛延超瘫在沙发上,弱小无助但能喝,一瓶接一瓶跟灌白开水似的,季子铮还以为这货海量,就没怎么阻止,刚想阻止他再点度数高的酒,结果薛延超几杯度数高的鸡尾酒一下肚就喝高了,抱着季子铮开始痛哭流涕,引得周围几桌都往他们俩这边看。
“我是真的喜欢演戏。我是留守儿童,成绩也不好,读大学前连火车连飞机都没坐过,没什么特长也没什么能力,特别没意思的一个人。如果我没去演戏,我压根就不会有这么丰富的人生体验。”薛延超悲痛得宛如失恋,“我知道我这辈子都不可能活成超人,但是演戏的时候,起码能让我在荧幕里变成超人啊。我想演一辈子戏,不用多有钱,不用名气多大,开心就好,可是我现在连靠演戏活一辈子的本事都没有。”
季子铮把他推开,漠然道:“醒醒吧,华纳不会让华裔演员演超人的。”
薛延超:“呜呜呜呜呜呜。”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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