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1/2)
任垣定下了个时间,是他与人沟通的时间,每天与别人聊天两小时。适当地与外界交流是保持正常的一个办法,现在医院里的人几乎都认识任垣,都知道他是个因为车祸而不能说话的可怜孩子。
任垣不太在意别人对他的定位,只要他在别人眼中是个正常的人便可。
限定的沟通时间是两小时,除此以外他便躲在病房内写他的字。
当他把自己关在病房内,他感觉自己就像个神经质,写字以外还是写字。床底下的空间被他填满了一个角落,每当纸张用完时他便再去向护士讨废纸,护士们人都很友善,每每都会给他一大叠。
笔也用得快,可他不敢问任朗要。要知道就他每天与任朗的两三句话根本不可能达到一天一支笔的消耗量,因此笔也是医院提供的,护士医生大方,连自己私人的笔也愿意给他。
任朗近来十分的忙,维持着工作﹑医院以及殡仪馆三头跑已是十分劳累。最近他妻子的葬礼要举行,这更是大幅压榨他的时间,任垣近日来的‘好转’令他稍为安心,于是去医院的时间也减少了,由每天都三﹑四个时候,变为两﹑三天去一次。
任朗减少去医院的次数使任垣松一口气,面对任朗时的提心吊胆令他焦虑与恐慌。他害怕自己的伪装被识破,拼命的思考‘正常’,只要自己认为有一丝批漏,那种心惊胆颤实在不好受。
任垣每天的睡眠时间少得可怜,只有凌晨四点到早上八点的那段时间。他的身体好像不渴求休息,并没有所谓的疲累与精神不济。相比起睡眠,他更加希望写字。
写字于他而言就如佛家人的唸经颂佛,是个使他精神平静的法子,绝对的缓解他对上任朗或他人的不适及紧张,比起睡眠更为有用。
算算时间,任垣大概已经两天没有见到任朗,他回到自己的房间把铺满桌面的纸张塞到床底下,拿出看到一半的书细细看起来。
果不其然,半刻不到房门便被打开,任朗买了晚餐过来。
任朗不比他轻松,他满脸的倦容,似乎是饿了很久,完全置礼仪于不顾大口大口地扒着饭吃。
任垣不明所以,在记事本写下问句。
‘是不是很累?’
任朗看到这句话,不禁动容,摸了摸他的头发,道:“没事,过段时间就好。”
任垣点头,心里仍有些担心,下床倒了杯水给他。
“谢谢。”任朗接过水,一饮而尽。
再两天,妻子的葬礼完结,任朗又恢复了固定的探望时间。任垣除去说话异常外已与普通孩子无异,任朗与医生商量出院的时间,医生也认为没有大碍,再观察多两天便能出院了。
任朗把院这事告诉了任垣,任垣面无表情地点头,被子底下的手死死抓住床单,指尖发白,似是把所有的情绪压至被下。
任垣每天几小时的伪装已经十分勉强,若是长时间面对任朗,他很可能就露出马脚。
待任朗离开后,任垣焦虑的症状更加严重,他又拿出纸与笔,状若疯狂的书写。写着写着眼眶发红,任垣本是不想哭的,可一旦想到将来的结局,眼泪便不受控的掉落,把刚写好的字打湿。
任朗拿着任垣需要换洗的衣服回去,直觉告诉他任垣不对劲。最初他没把任垣眼底下的淡青色放在心里,只是任垣眼下的眼圈日渐明显,他才后知后觉地想到,任垣的状况可能没有自己想象的好。
翌日,任朗带任垣做了一次全面的检查,任垣紧张得手心出汗,他的脑子已经出现了问题,要是再发现其他地方也有问题,他该怎么办?
脑中再把想象出的影像一遍又一遍的放映,把影像串连成的画面就如电影一样栩栩如生,任垣看到任朗放开自己的手,差点忍不住哭泣。
‘爸爸,可不可以不做检查?’任垣举着记事本,双眸中不免带上殷切的恳求。
“乖,就一次就好了。”任朗安慰他。
‘可是我不是做过检查了吗?’任垣写得很快,他急切的要劝阻任朗带他去检查。
“最后一次,做完带你去玩,好吗?”
任垣失望地放下记事本,他肯定是争辩不过任朗的。任朗牵上他的手,带他往检查的地方去。
任垣多希望任朗是不认识路或是检查的档期给弄混了,但他走上一个月以前走过的路时,绝望铺天盖地的袭来,这正是去放射室的路。
大概是医院里的所有工作人员都很平易近人,那位给他检查的医生给他讲解了注意事项,任垣压根没听进脑子里,医生见他害怕,给了他颗糖压惊。
任垣最终还是没想出对策,他被按在台上任用仪器把他身体扫描个遍。
等待结果的几天,他每天都胆裂魂飞地等待,时间愈是减少他愈是恐惧,没人时候更是哭得厉害。
最后结果出来,依旧是脑损伤,其他一切完好。
任垣踮高脚看到任朗手上的报告,只是看了一眼,几乎是没有表情。内心与表面截然相反,他近乎喜极而泣,好想回到房间好好哭上一场,为驱走连日来的惊惶及他不抱希望的好结果。
任朗亦如释重负,确定没事后继续出院的事宜。
只是,两人的安心似乎太得太早。
翌日,任朗接到来自医院的电话,电话中医生只是说了让他尽早过来一趟。任朗以为任垣有甚么后遗症发作,吓得把工作丢下赶忙冲出大楼打车往医院去。
到了医生的办公室,医生沉默着递给他一叠纸,任朗接过后看到写着的字,心当即往下一沉。
‘我很正常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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