重雾渐消意难测（1/2）

大年三十是团圆的日子，年夜饭自然要和家人一道，因而宫宴设在了中午。

宫宴说是宫宴，出席的却不止是皇亲国戚，还有许多重臣。镇国公府的人到的时候还早，皇帝皇后，皇子公主们都尚未到达。慕临安倒没急着入座，看了父亲一眼，慕逐风点了点头，一旁的柳寻月上前一步接了他解下来的裘衣。室内火盆燃得旺，倒是不冷。

“怎么了？”夏宣澜原本走在他身侧，见状也止了步子。

“我和昭王说一声。”

镇国公府为昭王一派，自然得告知一声异样。

“你真的觉得，是他动了我军饷？”夏宣澜声音弱下去，底气不足的样子。

慕临安轻叹一声：“兴许出了什么岔子……虽然我不喜欢他，但他对你如何实在有目共睹。”

瑾王萧无轩是四皇子，端皇贵妃所出。皇贵妃可佐治六宫，是个很高的出身，萧无轩本身亦甚是聪慧，纵然昭王是文韬武略的嫡子，说夺嫡也不是完全不可能。

而这位四殿下，偏偏是沧澜少帅夏宣澜的心上人，萧无轩也并非无意，得了什么尽往夏府塞，待这个姑娘着实上心得很。

但慕临安看他不顺眼也不是一两天的事，一是因为属昭王一派，对另一方的皇子绝不可能有多大好感，二是因为萧无轩的性情让他实在担心夏宣澜。萧无轩性子强势，喜欢夏宣澜乖乖听他的话，凡事依赖他，可澜大小姐天生的火爆脾气，甚有主见，眼下和睦也不过是因为夏宣澜喜欢他愿意依着他。可将来万一有了什么矛盾，夏宣澜决计是会被伤得更深的那一个。萧无轩的性子，百八十年前倒是不少见，可自从齐清帝这首位开先河的女帝即位以来，姑娘的地位抬高不少，渐渐快与男子持平，他这性子放在如今就是过了些。慕临安待夏宣澜同慕知颜一般无二，看萧无轩自然哪哪不顺眼。

“别发呆了，快看谁来了？”夏宣澜突然笑着捅了捅他。

门口正是定远侯府的人。落后父亲半步的顾思涯低声说了一句什么，顾世归只略一颔首，步子顿也没顿向着座位去了。得了父亲首肯，顾思涯当即折向他们，展开一个笑意。慕临安嘴角不自觉地弯了弯，看他快步走到自己面前。

“你怎么了？”慕临安并没有错过他进门那一刻的双眉紧锁。

“益州来消息了。”顾思涯并未隐瞒，“战事突然吃紧，古羌不知道发什么疯了，不要命一样的打。”

慕临安蹙眉：“单单是战事大约不足以让镇南将军为难，还有什么？”

“真是瞒不过你。”顾思涯摇摇头，“我哥哥本来怀疑有内鬼才打的如此胶着，没想到一查军饷竟是不对……少的部分卡的极好，不大影响普通行军，却不是什么小数目。”

“徐寄河这糟老头子……”夏宣澜咬牙骂了一句，“不行，我得让爹爹和兄长查一查，万一少的多了又遇上突袭……”

“思远兄怎么处理的？”

“暂时压着了，当没发现。父亲也这么说。”

“我一会儿一并告诉昭王。”慕临安抬头见昭王同淮王一道进来，丢了一句“我去去就回”就移步向他们走去。

夏宣澜看他走过去，总觉得哪里怪怪的，仔细想了想顿时嫌弃：“寒冬腊月的，他拿哪门子折扇？”

“他一贯如此，你早该习惯了。”顾思涯展颜一笑，目光不离那不远处的公子。

“习惯个鬼，我每年都说他，你看他有半分改进没有？”夏宣澜哼道，“飞琼能防身也就算了，这把普通的可不就是用来端架子么？”

“也不是多大的毛病，左右他拿着合适……”顾思涯莞尔，有意回护了一句。

虽是维护的话，但没人能否认慕临安本就生了一张适合端架子的脸。今日着一身浅青色的褒袖深衣，手中青玉折扇轻晃，衣袂飘然如谪仙。用夏宣澜的说法，便是“明明是温文如玉的长相，偏偏总是明夸暗讽话里藏坑还喜欢气得人找不着北”。

秋家家主秋晚照对慕临安的评价是“机巧灵慧，君子静和”，大抵是最客观贴合的。慕临安性子温柔，处事周到，但这并不意味着他在几个关系最近的好友面前也是这副疏远的模样。顾思涯和夏宣澜平时就不怎么拘束心性，慕临安乔策秋问羲三个人在外都是要谦和有礼维持家族形象的，而只有这五个人在一起时他们自然毫不见外，互损起来的场面简直能用鸡飞狗跳来形容。

在慕临安与萧无尘说话之时，萧无轩也出现了，他长相与哥哥们并不很相似，大约是有一部分随了端皇贵妃。眼下他眉宇间有隐隐怒色，衬得整个人有几分戾气。他未和别人搭话，入了门扫一圈望见喜欢的姑娘，唇角才浮出一丝柔和。夏宣澜知他与好友们不太对盘，低语了一句什么便向他走了过去。

“阿澜来的好早。”萧无轩抬手托起一只桃木符，“给你的。前些日子从江州回来，那儿的平安符据说灵验得很，下回出征带上。”

“多谢。”夏宣澜一笑，“你是不是做了什么对不起我的事情？笑得好奇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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