二十五（1/2）

方苗苗是在出租屋上吊自杀的，时间大致是在给白露打完那通电话之后。

整个公司都沉浸在紧张而令人窒息的气氛当中。因为爆出了新闻，警方将郑总以导致方苗苗直接死亡的嫌疑人身份逮捕了，给他上了手铐。

白露恍恍惚惚地坐在工位上，大脑一片空白，天旋地转，完全不敢想象这事是真的。方苗苗竟然自杀了，她竟然真的死了，这样一个年轻的生命……

看到警方押着郑总到了电梯处，她突然站了起来，大叫：“陶心蕊呢，陶心蕊在哪里？！”工位上所有人都以不解的神色看着她，似乎觉着她现在有点神智失常。

白露冲进了郑总办公室，没有找见人，挤开围观的人群上了18楼集团公司，疯了似的跑遍了所有部室，沿路大声叫着陶心蕊的名字，还是没有人应她。

她回到14楼的时候，警方已经将郑总带走了，顶着众人怪异的目光，她在工位只稍稍歇了口气，就突然想到了什么，站起身直奔电梯口去。

她下到了停车场，找着了陶心蕊的车位，彼时她正在往后备箱里装着什么东西。白露走上去，揪起她的头发，硬生生地将她的脸别了过来，劈头质问：“你怎么在这儿呢？啊？！方苗苗死了，你还能如此心安理得？”

陶心蕊嫌恶地推开她，一巴掌甩到她脸上：“贱人，关你什么事！你最好给我安分点，多管闲事小心没好果子吃！”

白露伸手向她扑去：“做这种事你良心过得去吗？她好歹也是你的员工！”

两个人再次扭打在了一起，陶心蕊的长发被白露扯乱了，白露脸上也被抓出了血痕。保安很快过来了，将两人拽开了，陶心蕊趁乱上了车，白露扑上去死命地拽紧摇下的车窗不让她走，陶心蕊在车里向外边急骂：“你们都是饭桶吗，不把这疯子给我拖走，还等什么？！”

轿车发动，陶心蕊冷冷道：“从今天起，你被开除了！”说着一脚油门，车向前驶去。白露挣开保安，往车门追去，被车一个方向急转，撞在了车上，又撞回了地上，脸顿时肿了一大片。

陶心蕊的车开走后，眼看追不上了，她也不敢回家，捂着脸跑出了车库，找了路边一家酒吧坐下，就开始给公安局打电话报案。

警方听她将郑总和陶心蕊诱/奸方苗苗一事简单地陈述过后，最后让她明天上午十点来派出所做笔录。

她在酒吧一直坐到了天黑，喝得醉醺醺的，喝到中间接到了陶心蕊威胁的电话：“白露你给我听好了，你要敢向警方多说半句，我陶心蕊有的是办法让你混不下去！你最好放聪明点，别自不量力！”

白露咽下了涌出喉咙的眼泪，咬牙道：“放心，我会替她讨回公道的。”

结果当天回家的夜路上她就被人收拾了。三个男的突然出现，提着棍子朝她背上、肩上、胳膊上一通暴打。她根本没来得及看清对方长什么样子，就被打得惨然倒地，在地上抽搐起来。

夜风很冷，那些人走了，她蜷着身子孤零零地躺在冰凉的地面上，她想到了方苗苗，那样低调、朴素、平凡、不显摆的一个普通女孩，为什么也会遭遇这样的命运。她到底做错了什么，她不就是需要钱吗，她不就是生活在一个没有给足她家庭的温暖和父母之爱的成长环境里吗，可是她本身有什么错，这些罪过为什么要由她自己来承担……

她的眼泪出来了，淌在青肿的脸上，蛰得生疼。

回到“露容”别墅的时候，已经是半夜两点钟了。她站在栅栏外，看到别墅的两层楼灯都熄了，黑黢黢的，才放心地按了指纹，打开了门锁。

她蹑手蹑脚地走到门口，蹑手蹑脚地拿了钥匙开门，又蹑手蹑脚地轻轻拉开门，生怕有一丝响声会惊动了他。进屋后，玄关里亮着一盏小灯，是他给她留的。

她吁了口气，疲惫地换上拖鞋，把衣服和包包往衣架上挂去。可只是这么一伸手，就感觉胳膊和肩部传来一阵撕心裂肺的疼，手上一脱力，“咵”一声，衣服和包包齐掉在了地上，发出了响声。

客厅和餐厅的灯一下子亮了，灯光刺目。她微微晃眼的瞬间，已经看到餐厅的座椅上坐了一个人，慕一白。

他坐在那里，一动不动地看着她：“谁干的。”

她忙僵笑了笑：“下班骑自行车不小心摔的。”

他挑眉：“你再不说，今晚我会让整个C市的治安部门睡不了好觉。”语气稀松平常。

白露不想和他多说，往自己房间默默走去：“什么大事儿，也值得这么大动干戈。”

见她逃避，他忽然快速起身，追至白露身后，伸臂紧紧环住了她。白露顿觉四肢百骸无尽的疼痛传至心底，不由得闷哼一声，他忙松手，有些慌乱地看着她，松开的手臂无处安放，想轻轻抱着她，却又觉着稍微多碰一下都会给她带来更多的疼痛。

他第一次表现出手足无措的样子，终是慌乱地摸了摸额，拿起手机拨了出去：“给我调取C市下午5点到凌晨2点的所有监控，现在，立刻，马上！”

说完，又补充道：“在监控里捕捉一个身穿鹅黄色连衣裙的女子，半个小时后给我回信，做不到就领最后一份工资回家。”

他的语气还是一如既往的镇定自若，但从他严肃的表情里可以看出来，他有点生气了，不，不是有点，是真生气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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