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贪欢2(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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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是世人都知晓朱雀痴, 所以世间都以为九万七千年前,朱雀陵光抛弃三重天的身份不要, 从此默默无声地跟在凤华帝君身后是件没脸没皮的羞臊事。

没人刻意当着凤华的面提起,但是倘若有谁提及,却都不避讳凤华,眼神与口吻中都是满满的鄙视。

凤华于上界时也并不曾鲜明地表示过, 于朱雀这厮究竟是欢喜,还是无意。只因朱雀修的是极情道, 多有流言说朱雀这厮此番是动了欲念, 于凤华帝君有情/欲之念。偶尔这谣言飘了一句两句到凤华帝君耳畔,他都眯眼笑一声,或兴致勃勃地凑上去, 那模样比八卦他的人更八卦,口气比那好事之人更好事。

一副唯恐天下不乱的坏样儿。

那时极情道只是淹没于众多道修中的一个,无情道也只是因为更符合天生仙体的三十三天现状, 所以才大行其道。三千道藏,修炼各种法门的修者们彼此间客客气气, 就算看不上也看不懂对方的手腕,也必须要先奉承两句, 随后才暗戳戳下狠手。

朱雀于极情道而言, 也只是其中之一的佼佼者。这门中实在是大能云集, 常有因为一段情到了, 便飞奔至三界六道, 天上海中的寻找那令他撼动道心的人或物。

有一位仙君因某日盘腿坐于蒲团, 忽然窥见识海内有一物异动,起先只是振动不休,随后突然破体而出,竟然自他额头处穿出来,如一盏灯般,引着他往外走。

那仙君浑浑噩噩,随那盏灯往外走出仙宫大殿,随后一路沿着云深深处,闯过结界,进入瑶池畔撞见了一只刚出水的鱼精。

彼时那鱼精尚未能化作人形,丰硕的鱼尾拍打瑶池水,背脊上有两道金色与靛蓝色的灵气线条彼此交错。

那鱼精抬起头,朝那位仙君笑了笑。

一条鱼是怎样笑的?

后来三十三天众仙家对此众说纷纭,有说是那仙君当时鬼迷了心窍,分明入了迷障,才见到一条鱼对他笑的纯洁无邪。又有仙家说,这分明是前世因后世果,这条鱼与他有莫大的因果债要偿,所以才会有这一遭劈头相遇。

总之那天那仙君在瑶池畔撞见那条鱼精后,竟然扑通一声跳入水中,湿着身子双手抱住那鱼精,与其在水底中尽了一场鱼水之欢。

这件事惊动了三十三天很多仙家,并引起了众怒。因为瑶池水是大家的,每年于瑶池畔开的百果宴也是公认的雅趣,但是这一年,自瑶池中捞起来的水,都带有咸湿的不洁气息。

众仙君大怒,以链子锁了那条鱼精,将其抽筋拆骨,绞杀于绳网中。可怜那条鱼精已在瑶池内修炼了足有上千年,眼见着就快要化龙,鱼背上那两道金色与靛蓝的灵线便是金水双系灵根,可见其化龙后即便不足以独霸一方,至少也可以腾飞于天柱华表,贵为天龙之一。

但那日,鱼精叫三十三天赶来赴宴的众仙家捆了,愤怒地剥成一根根雪白鱼骨,肉摊放在一旁,堆成了淡金色的肉山。瑶池边语声纷扰,直到那位与鱼精犯下大过错的仙君赤脚跣足大哭着赶过来,推开人潮时,见到的便是那已经拆散成零碎一堆的鱼精。

鱼头却还在岸边搁置着。一双死鱼眼上翻,冰凉凉的,失去了生命的光泽。——倒是像极了后世所形容的,很像很像一种在时光中变旧了的珍珠。

那仙君披发跣足而来,坐在那堆淡金色肉山中捶胸顿足地大哭。

那一日,那位仙君一直从瑶池宴开哭到了曲终人散,在琵琶声声催人离席的时候,那位仙君还坐在原地哭。

因着他实在哭的太过惨烈,那模样也实在是令人不忍下手,众仙家忍了他,都纷纷从他身边绕道而行。竟无一人追究他的过错。

在散席的时候,青鸾仙君也自那处经过,见那仙君哭的力竭,几乎是披头散发地瘫坐在鱼精的白骨山头,一时意动,走过来和他搭了个讪。道,花仙君,你这眼泪可都是露珠花蜜,倘若今日都哭尽了,可不就毁了根骨,不值当。

不料那位花仙君竟呆呆地抬头看了青鸾一眼,随即哇地一声,呕血斗升。

那一日,花仙君呕血,血如箭矢飞溅于青鸾金翠色的华羽。令他冠发尽湿,脸颊上都是赤色血泪。

青鸾仙君一呆。

然后也不知怎么想的,居然就那样顺手提起人,将那倒霉催的花仙君负在身后,扛到了洞府中,将人扔在床上,仍是不放心,最后竟守了他足有月余。

青鸾仙君失踪于花仙君洞府一事,很快又被嘴快的某个小仙童爆了出来。众仙家忧虑这花仙君一而再、再而三地走错道,引动青鸾仙君也犯下大过错,因此便走到凤宫外,寻那朱雀上将说道说道。

原因倒也简单,只因青鸾与朱雀都分属凤帝麾下,一左一右,常年随侍凤帝身侧。按道理讲,这两人应当交情挺好。

于是又一日,有那多嘴多舌又心忧天下的仙君循着白玉桥而来,在回廊檐角处寻得了朱雀,便与他叹息道,上将,尔等虽然都是修习极情道的同修,奉行痴心不改一意孤行甚至于在必要的时候,要以情殉道……但眼下,尔等能不能稍微顾及一下吾等的感受?毕竟瑶池会上,吾等喝到的仙酿都有麝香气息,这,这可就说不过去了吧?

那多嘴多舌的仙君忧虑地望向朱雀,又叹了口气,袍袖微动,发须皆白。瞧起来委实是心怀山海一副我为了你好的模样。

不料朱雀那厮却单眼皮微撩,棱角分明的唇轻启,不屑地道,天地生吾心,吾心中所求所愿,即是吾之道。尔等终身只能止步于眼下当前,又有何资格越俎代庖?

那位多嘴的仙君一噎,随即拂袖,忿然道,尔等做错事,难道竟还有理了不成!

朱雀淡漠道,是对是错,是劫是缘,如今下定语未免太早。仙君不若回归府中继续修炼些时日,倘或一时开了窍,也能体悟到这天地之中,冥冥有那流动的万物之心、万物之情,或者那时仙君你便明白了。

那位多嘴的仙君气到不想搭理他,转身欲走。

朱雀却还在他身后又补了一句。道,不过吾这话说的也有些不妥……

那位仙君猛然回头,掀动胡须,带着一抹志得意满的笑,满心以为这朱雀到底不敢将他得罪狠了,眼见着他要走,就变了口风,要与他妥协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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