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明火9(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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凤华不意这人竟是醒着的, 愣了一下,才道, 南冥,你醒了?

南冥不答,只愣愣地盯着他的脸,似乎要将他五官全部记入眼底, 语声极苦涩,双手抠入床单, 又问了一句。陵光, 他与我长得很像吗?

南冥想,是了,大约这才能说明为什么, 当日里他在茶铺里失心疯一般问这白衣仙君可否接纳他一颗真心时,素昧平生的仙君为何竟不恼他,只含笑应了他, 后来还肯允他毕生跟随。原来,只是因为他长得与另外一个人很像?

南冥心底都是苦的, 伤的厉害。远比这一身皮肉伤更疼。

凤华沉默了很久。

南冥无力地垂下眼皮,觉得这大约就是仙君给出的答案了。他与另一人很像, 所以哪怕他再冒失, 再轻狂, 暴露于仙君面前的样子再不堪, 仙君都肯容他忍他……原来这一切, 只是因为他与那个叫陵光的人, 很像吗?

支撑在床沿的手,手背青筋暴起,恨不得爆出血来。

凤华却在这时清晰地、一个字一个字地道,南冥,陵光亦是你,你便是陵光的转生者。

像是人在绝望中,突然间见到了沙漠中的海市蜃楼,因为太过甜美恢弘,所以第一直觉是不敢信,却又因为太过贪恋,舍不得不去信。

南冥也是。

不想去相信凤华这句话,却又舍不得不信。

于是他抬起灼灼的眼,沙哑着声音问他,所以你刚才怜惜的那人,是我吗?

凤华微微侧开眼眸,平生第一次觉得有些耻,又有点慌。

这次,他沉默了多久,南冥就盯了他多久。眼神跟独狼一样,又渴望,又耐心蹲守着猎物,有一种近似自虐的持久。

凤华沐浴在一个凡人的目光下,居然遍体生寒。肌肤下每个毛细孔都在叫嚣,有一股什么东西自体内滋生,沿着周身每一处窍孔拼命往外奔跑。

最后终于是凤华败下阵来,垂眸,声音奇异地含了一股温柔。是,吾怜惜你。

声音像繁花开到了极盛处,在花海中央翩跹飞出了上万只蛱蝶。又如同一层层蜜,沿着空气中每一颗细小的看不见的波纹渗入南冥发间心上,在他身上凝结出了一颗巨大的沉甸甸的蜜瓜。

南冥手心中捧着那枚肉眼看不见的蜜瓜,声音哑的像是要坏掉了。你……你再说一遍?

停顿中,微微喘气。

气息温热地扑打在凤华面颊,含有少年人的渴望与真心。

凤华轻轻拍打他的手背,整个人凑过去,正打算开口,就听见门外传来一个恭谨有礼的声音——胡大夫,伤者就在这里了。

凤华顿口,顺手扯开床上的薄蚕丝被披在南冥光/裸的身上,直起身子,淡然道,有劳了!

朝门外颔首。

一个头发花白的医者背着个医包,背后小童捧着一堆东西亦步亦趋跟着,都进了这间房。凤华目光停留片刻,随即蹙眉,发现小童抱着的那些东西他都瞧不懂,随即目视最后跨进门槛的那个富商家仆从。

那仆人虽不解其意,但猜测是要他解释,便约略介绍这位胡大夫是整个京都都排得上名号的外伤高手,尤擅治理这种挨了板子的伤者。这几年公堂上过审时官老爷拖来打过板子的,都是延请胡大夫治的。

怎么治?凤华不得不挑明了问。

他并没有嫌弃胡大夫的意思,他只是不懂。

凤华与仆从站在门边说话,并没有刻意避开那位胡大夫,先前两人讨论胡大夫行医手段与年历,胡大夫便没吱声。此刻见提起治伤细节,那位胡大夫便咳嗽一声清了清嗓子,人坐在床边矮凳上慢悠悠道,有些陈年旧伤要以膏药推拿为主,棒伤棍伤要分表皮破没破,皮肉伤治了,还得配活血化瘀兼补气的方子,人慢慢地将养一个月。若遇见特别严重的……啧!

说话间胡大夫已经伸手揭开了覆在南冥身上的薄被,忍不住倒抽了一口凉气,抬头望向正快步走回的凤华,道,这怕是还要用上银针了!

凤华拧眉,默了默,道,便依照最好的方子治吧。

反正欠下富商的也不止一桩,索性都算在一起,将来回报多些给富商,他想。

胡大夫眼风扫了扫门边的仆从,见那仆从面色不动,显然刚才说话这位算得数。便笑吟吟道,那老夫就先施针了。

他,凤华却又踌躇着多问了一句,不要紧的吧?

胡大夫诧异地瞥了他一眼,见他一身雪白道袍,体凉他或许没见过人间疾苦,便也好心回道,不妨事,幸亏治的及时。事后记得好好将养一个月,不要引起破伤风,尤其敷药后要格外注意那几天高热期。高热熬过去了,就没事了。

凤华默默记在心里。只斜靠在一边看那胡大夫从药箱里取出一大排粗细不等的银针,然后一手摁在南冥脊背,从颈后猛然扎下去一根。

南冥身体抖了抖,眼皮撩起,见凤华在侧,哑着嗓子撵他走。你,你别看!

凤华挑眉淡笑,南冥,你的命都是我的。

南冥却仍垂死挣扎,道,那不一样。

凤华嗤了一声,理也不理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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