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冥鬼境（1/2）

整个城镇都被鬼怪侵占，而城镇里的生灵都是鬼怪的猎物，恶鬼们绝不会放纵任何一个猎物离去。想要控制百鬼，唯一的办法就是从鬼王下手。魔道和鬼道皆信奉力量和霸权，凶凶相逐，鬼众只会听命于最强者。

百鬼们面面相觑，终于一个狮头雄鬼走出来道：“你跟我来。”

鳞卿刚迈出一步，衣袖就被扯住，殷小玗的脸上露出哀恳和恐惧交加的神色：“不要，别留下我一个人。”

“别担心，一切都会好起来的。”鳞卿伸手抹去她脸颊上的泪水，他用灵力将那滴泪在掌心凝结成一颗晶莹的珍珠，握紧在掌心，“我答应你，无论如何我都不会放弃，你要留在这里，好好活下去。”他话语中的诀别之意使得殷小玗心中一阵揪痛。

他缓慢而坚定地从她手中抽出衣袖，然后决然而去。少年跟着恶鬼走向黑暗中，身后的少女难以自抑地恸哭出声。他强忍住回头的欲望和心中的痛意，加快了脚步。不论是赢是输，此生都没有再见的可能了。哪怕是万劫不复也好，他只要换她一世平安。

第二天，黎明降临之时，鬼众们悉数退去，而少年再也没回来。后来殷小玗在南屏城开了一间客栈，白驹过隙，三十年就此过去。

至于那天晚上究竟发生了什么，鬼众的退去是否和少年有关，都无人知晓。

幽冥鬼境。

四人行走在尸骸遍野的幽冥大地上，有的尸骸巨大如山，像是某种巨兽的骨骼，还有的尸骸已经腐朽，风一吹就化成飞灰。放眼望去的灰白骨海，给人一种灭顶的末日之感。

“这些鬼怪都是被各自的武器杀死的，”卫茂漪拿起一块骨骼，观察着上面的伤痕，判断道。

烛之曲道：“看他们的盔甲和兵刃，似乎是罗刹鬼族和夜叉鬼族之间的战役，半个月前鬼道动荡，鬼怪潜入天界，会不会就是两大鬼族交战引起的？”

虚白看了看周围，笑道：“找个鬼兄问问不就知道了？”说罢他抬足朝地面一跺，骨海仿佛活了一般起伏翻涌起来。

殷小玗不由得惊呼出声，烛之曲已经飞掠出去，片刻间回来，手中拎着一个半人高的骷髅头鼠身鬼，随意抛到地上。

那鼠鬼咚咚磕头，用尖细的声音道：“大仙饶命，大仙饶命……”

“放心吧，贫道不杀你，”虚白笑道，“问你几件事情，老实交代。这里是何地域？何方鬼众在此？哪位鬼王统领？半个月前发生了什么？”

“这里是幽冥的鬼道之一，叫做荆棘原，原本由夜叉鬼王统领，半个月前罗刹鬼王率领鬼众侵占这里，两大鬼王交锋，留下这片尸野，而夜叉鬼王战败，最终被罗刹鬼王吞噬，荆棘原就被罗刹鬼王夺去。”

虚白道：“能够打开幽冥通路的只有统领一方鬼境的鬼王，我们想要回去，只能会一会这位罗刹鬼王了。”然后他问明了罗刹鬼王的大殿位置，便放鼠鬼离去。

行不多时，前方风尘滚滚，一行罗刹鬼骑跨着巨狮冲到四人面前，烛之曲将手按在腰间的剑柄上，虚白抬手拦住：“先等等。”

当先的罗刹鬼跳下坐骑走上前来，双手奉上一封请帖，道：“罗刹鬼王恭迎四位贵客到长乐坊一聚。”

虚白接过请帖看了一看，很快爽快地笑着答应：“好啊。长乐坊可是荆棘鬼域最热闹的地方，罗刹鬼王美意，我等恭敬不如从命。”

卫茂漪明白，荆棘鬼域毕竟是鬼族地盘，鬼王的这个邀约由不得他们拒绝，更何况他们要回天界也绕不开鬼王。她更在意的是，鬼王并没有用强硬手段迫使他们屈服，而是如此迂回婉转，似乎是在忌惮什么。他们四人中殷小玗是凡人，她是炼气期修士都不足为惧。烛之曲是瑞妖，剑法虽强但灵力始终受到额头咒印的抑制，只有虚白，法力高深莫测，只怕身份也不同寻常，才会使得罗刹鬼王如此小心谨慎。而且她觉得，虚白并非表面上那样玩世不恭，似乎也在心里计量着什么。

卫茂漪看向虚白，恰巧虚白也望向她，朝她粲然一笑，仿佛在说放心吧。卫茂漪并不回应，淡淡地移开目光。

一路行来，鬼域的景象都是荒凉贫瘠，然而到了长乐坊，就如同闯入了另一个境界。长乐坊里辉煌靡丽，光影荒诞而绚烂，鬼女画皮上勾勒着妖冶妆容，在白骨堆砌成的台上跳着魅惑勾人的舞步。魑魅魍魉觥筹交错、妖魔鬼众肆意狂欢。

一众美艳妖娆的罗刹鬼女笑容可掬地迎来，她们着轻薄纱绡，手足上皆戴着彩绘骨质的斑斓铃串，行走间发出诡魅铃声，簇拥着虚白四人往大殿中央走去。

大殿中央一张大宝案前，铺着白狮兽皮，罗刹鬼王身量如山，着猩红大袍坐卧在兽皮中，靛青色鬼面狰狞、獠牙森然，左右拥着美艳至极的罗刹鬼女，握着巨大羽觞的手爪上利甲锐烈如匕首。

罗刹鬼王笑起来声如洪钟：“南天庭太师府的小少爷，列仙榜上绝顶高手，今日一见，果然是上仙风范。”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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