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9章（1/2）

对于许多人来说，一步登天是梦中也鲜少会出现的场景。但对于管唯而言，这个迟早会出现的机会，现在就摆在眼前。

面前站着的不是他们管家那些庸庸碌碌的长辈们，而是这六界人人敬重的上古神祇。他说他会给他一个容身之处，甚至可以说，给他一个家。

他居无定所，从此以后涂山便是他的家。他父母双亡，管梨也已经下定决心做他的父亲。

旁人无法奢想的一切，都近在咫尺，只要上前一步，便能牢牢握在手中。

可是，他却退却了。

退后一步躬了躬身，这少年人的脸上有歉意，也有些许遗憾，可是唯独没有犹豫，郑重道，“您的好意，管唯今生无以为报。只是当年我被仇家追杀，生死垂危之际，是这扶桑山的狐王救了我，此等恩情，怎敢相忘。从那之后，扶桑山才是我的…家。而如今家中亲人尚在，他在何处，我便在何处。”

这番话说得真挚，管梨盯着他看了半晌，没有反驳也没有再劝，只是仿佛在惋惜一样轻轻叹了声气，“你想还的恩情未必是对方想要的，他想要你还的，也未必是恩情。”

管唯一怔，久久才垂首道，“可我从来都没有别的选择。”

再好的一条路摆在他面前，也不是他能选择的东西。从百年前雨中初见之时起，他这一生，从此便都有了定论。

无论是谁，都改变不了，就连神明也不成。

“祖母临终托孤本就是情急之举作不得真，如今我也离开了管家，您早已不必将当年的承诺放在心上。今日的一切是我自己选择的，与您无关，将来无论生死境遇如何……”他顿了顿，忽然想起了辛裳曾对自己说过的那句话，“既然已经有了取舍，是好是坏，都要自己担着。”

话说到这份上，已经摆明了要拒绝到底，而且一笔抹去了祖辈之间的恩怨，从此两不相干。若是再劝下去，未免有些强人所难了。

管梨本意是想让这个孩子过得如意些，而不是非要让他选择他不想走的那条路。

事已至此，有些话已经不必再说。

回首望了望这座扶桑山的风景，他挥了挥手，将带来的一颗种子种在了远处，那是涂山才有的梨树。

“就当是，送你的礼物。”说罢，管梨最后深深看了一眼面前的少年，与其擦身而过，再未回眸。

而在不远处的树下，正站着个锦衣华裳的年轻人，他自从随管梨来到这扶桑山之后便一直站在此处未曾接近那个院子，反倒将目光远远投向对面的树丛，如今见管梨走回来，也未将目光移回来。管梨顺着那个方向一瞥，并不意外的看到了一抹红影。

这扶桑山的狐王果然生得明艳，只怕性子也如同那相貌一般张扬。

“看出什么了？”带着这曾是冥府之主的相识过来，管梨可不仅仅是为了让对方瞧个热闹。

而对方慢悠悠的将落在辛裳身上的目光收了回来，忽地咧嘴一笑，“他怕是活不久了。”

闻言，就算是管梨，也忍不住脚步一滞，扭头看向身后。那心高气傲的狐王向来胆大，哪怕明知狐族的至高神明就站在不远处，也全然不理，一心向着那院中的少年走去，只留给他们二人一个背影。

定睛看着那个身影许久，管梨终是不禁问道，“怎么死的？”

他没有阴司之主的那双眼睛，单凭猜测，无论如何也猜不到这道行甚高的狐王因何身死。

而紧接着，他便听到身前的人咂了咂舌，似是低低嘟囔了一声“疯子”，才答道，“自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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