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够了（1/2）
纯白的房间的蒲团上, 雪白衣衫男子姿容卓绝整闭目修行，不知触动了什么，瞬息之间, 空间似乎瞬间凝滞，周身突然出现了漆黑流动的物质，紧紧缠绕在他身上, 不一会儿好似融合进了男子的身体。
倏然, 一双星眸睁开，漆黑的眸子明明有流光溢彩闪过, 然而原先清朗的气质陡变，犹如邪气缠身, 让人不敢逼视。
霍昭明出现在房间中时，看到的便是被混元夺舍, 此时竟让他心生出浓浓恐惧的男子。
说是竟然，那是因为就算以前霍昭明与混元相处时，也从来没有对这人产生过一丝惧意。一开始见到突然出现在他面前的那个漆黑人影时没有, 后来一次次见证了混元蛊惑人心的能力时也没有。而现在，竟然是在此刻被拥有了季濛身躯的混元看了一眼的情况下, 有了恐惧。
混元笑意翩然道：“霍昭明, 你害怕了。”
霍昭明也不躲避这个问题：“或许是因为你越来越强大了吧。”
混元闻言, 轻轻呵出一口气, 站起身，迈步走向霍昭明：“可惜因为季濛内府那团灵气作祟，使得有些能量还是无法吸收。不过也无妨, 足够了。”如此说完，转口又问道：“自我闭关以来过去多久了？”
“三天。”霍昭明等混元站到自己身边，也不知是什么趋势了自己，他伸出手为混元打开了门。
混元似乎并不意外，看了他一眼笑了笑。
然后，就见白衣男子缓步走出了房间：“赵晗、沈蕴和怎么样了？”
霍昭明先是沉默不言，然而心底的愤怒还是压抑不住，片刻后咬牙切齿道：“三天前，沈蕴和在你闭关的时候失踪了，就在那个房间，莫名其妙就不见了。”
另外还有一些杂七杂八的事，不少普通人的亲人天天来高塔门口质问亲人去了哪里，有一个女人甚至要以死相逼问出女儿的去处，霍昭明被质问的烦了，直接提供给了想要材料修行的修士们。
如此想着，嘴上也说完发泄了一通，才放缓了语气说到赵晗：“至于赵晗，他现在是霍家的座上客，我怎么会‘亏待’他。”
既然赵晗决定要带着赵家走不同的路，那自己肯定要好好和对方商量商量才行。想到已经人不人鬼不鬼的赵家家主，霍昭明心情也轻松了不少。
“那点混沌对赵晗还是不够？”混元双手负后，慢慢走进，走到尽头的电梯后走了进去。
霍昭明继续跟着，等到和混元一起到了下两层，到达原先沈蕴和所在的房间门口，霍昭明还是不明白混元有什么意图。
直到，两人一起进入了房间。
房间内倒吊着一个被折磨浑身染血的男子，混元看也没看这人一眼。
事到如今，多了不少的混沌都没办法彻底影响赵晗，混沌对赵晗这个人倒有了几分欣赏。
反正都要死了，这点修为可有可无，混元起先不打算再用混沌折腾此人，但霍昭明却提出再多用点混沌之力，想看看赵晗到底撑不撑得住。
混元听了霍昭明的话，给赵晗用上了一些特殊的混沌。
空荡的房间里，只见穿着白衣长衫的男子一挥长袖，周遭的空气在长袖浮动下出现了涟漪，房间内的时光开始倒退一一般，眼前出现了沈蕴和还在这里时镜花水月似的场景。
虚幻的黑西装青年坐在椅子上，指尖摩挲着手机，然后场景一阵抖动，类似出现了雪花的老旧电视，没有再出现其他异状，沈蕴和就在椅子上消失了。
赵晗因为混元的动静而睁开了眼，当看完这里之前发生的事，便再次闭上眼，再无力睁开。
“鬼界啊。”混元
轻轻地说了两个字。
在霍昭明疑惑不解之际，周围的场景又一次倒放，沈蕴和再次现身，然后像是一帧一帧慢放地镜头，霍昭明猛然发现沈蕴和前方出现了一条空间缝隙，一双手从缝隙中伸出来，一把抓住沈蕴和的臂膀，瞬间将他拉进了缝隙中。
霍昭明跟着混元走到缝隙的正对对面，终于看到了空间缝隙中的人。
那是一个雌雄莫辨的男子，在漆黑的空间内，此人一头长发高高束起，一身阴沉黑衣黑衫衬得肤色更白，倍显妖冶，脸上面无表情，精致的容颜上的冷厉让人发憷。
“宿逸仙。”季濛的记忆在这时得到了有效利用，混元念出此人的名字，随后收起了这一招光阴回溯，对身边的霍昭明解释道：“这人是鬼界的鬼差，之前季濛他们去了鬼界地府，沈蕴和也与此人相识，或许是十几天里有了交情吧。如今的鬼界不会掺和人界的事，这应该是宿逸仙个人的决定。”
说实话，霍昭明想要将除他之外的家主除之后快的做法，对于混元而来不过是孩子的小打小闹，甚至还让他觉得有些好笑。
不过既然霍昭明想继续玩，那混元也不会说什么惹人不快的话，不是有所顾忌，只是懒得说罢了。
就让霍昭明自己玩去吧。
反正这些过家家的把戏，很快也就不会有了。
不过就是陪他玩会儿罢了。
混元走出门口：“等解决了大道，我倒是可以顺便把鬼界一并处理了，不过不是现在。”悄无声息地将法力凝成隐形的线，覆盖霍家这座高塔的同时朝着高塔四周延伸，如同一张巨大的蜘蛛网，静静地瞧着网中所有的人事物。
这份安逸中掩藏的是只有他自己知道的虎视眈眈。
而在现在的世界上，就霍昭明这种腾云境的修为已是人界修士可望不可及的天花板，所以根本不会有人发现混元在高塔周围布下的天罗地网。
在混元不知道的内府小角落，纯白至耀眼的灵气中，两道看似用永远不可能有交集的意识周围出现银白的线，当触碰到对方的线一端时，随即缠连在一起。
眉目如画的男子与真正的混元面对面，如墨长发无风飘散，星眸缓缓合上，听到混元轻轻道：“曾经，你既是我，我既是你。”
季濛看到了因双方意识的融合，那些被混元刻意封印的记忆瞬间倾巢而出，汹涌如潮水般向他冲击过来。
……
“还有一个办法。”
喃喃自语的声音与画面交织在一起。
漆黑如墨点的块状物体在白袍人影周身上下流动，好似赶不走也无法剥离的寄生物，死死地黏在了混元的身上。
不久之后，便一点一滴地渗透进白袍内，让衣袍中白色的光影也逐渐染上了黑色。
……
“大道，哈哈，他所想要的纯洁永远都会滋生黑暗！过去那些世界，混沌就算毁于他手，最后不也还是在那些他认为纯洁无瑕的人心中诞生了吗？”
不断压制混沌，却又克制不住变成另一个“混元”。在鬼界封闭的空间内，大声怒吼的人影痛苦地抽搐起来，手中的笔从他手中飞出，他双手颤抖地合上了地上那本书，雪白的书封上赫然写着《惟虚惟无道上经》。
……
【苦苦挣扎是无用的，接受我，就是接受你自己。】
不断回响的声音即将扯断混元最后清醒的意志。
……
当混沌侵蚀神智，即将完全吞噬混元之际，矛盾地快要疯魔的混元恍惚间，终于完成了一直以来小心翼翼、偷偷摸摸做出的举动。
他封闭了混沌所有的探索——每每产生这个想法，混元都需要这么做，否则就会被混沌发现——然后分解出自己的良知。
最后，混元将良知创造为了另一个“自己”，让其投身为人。
一切画面如雪花般倒飞向天际，季濛的意识体闭着眼，却又在一片虚白中看到了混元。
季濛看着混元一步步走向自己。
即将与季濛插肩而过之时，混元对季濛说了一句话，得到季濛的首肯后，混元用只有彼此听得到的方式说了一声：“谢谢。还有，元光托你照……”
季濛双目直视着混元，混元忽然噤声。这一眼，让混元知道就算什么都不说，季濛也知道自己想说什么，也绝对会做到。而能够做到的理由并非是因为元光本质上多么的特别，一切不过是元光对于季濛已是最重要的人了。
这就够了。
这就够了……
轻微且愉快的笑声缓缓荡开，由光影形成的身躯竟然逐渐化为光点，缓缓地融进了季濛的身体。
玄光将眼前有些诡谲的一幕纳入眼底，心底惊诧无比。
由光影造就的混元完全与季濛融为一体。
一时间，在玄光所制造的这团灵气内变得一片静寂。
良久后，玄光踱步向前，走到季濛身旁，问道：“你是混元？”
玄光见证了这一切，虽然还有些困惑待解，但多少有了一些猜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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