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章 故人（1/2）

客栈之外的风沙渐渐停息下来。

祝舆将厨下里的事情丢给了阿瑶。阿瑶虽然身形庞大，相貌可怖，但性情极其温柔，祝舆方才苦着一张脸假装肾疼，阿瑶便用巨大的手掌拍了拍他的脑袋，叫他回去好好休息。

祝舆在二楼观察着客栈里的一举一动。

长眉老道死后，白阔水不知将他卷到了何处。结海楼内安生了几个时辰。转眼间暮色四合，楼上楼下燃起了灯，妖怪们见了这种明晃晃的东西，都异常兴奋，该吃肉的吃肉，该赌钱的赌钱。

灯烛莹煌，祝舆远远看到一个人影走来。那人一身墨蓝的衣服，袖口衣角均缀有花样繁复的暗纹。也就只有名门正派的修仙弟子，能穿得这样风骚。如此打扮便入了妖窝，不知这位兄台是多嫌命长。

蓝衣人走到客栈的榉木柜台前，从衣服里掏出一锭银子压在柜台上。

“一间客房。”

客栈里管账的叫彭允，看他面相很是年轻，也就二十来岁的样子，小伙子整日坐在柜台后写写画画，不大与人言语，祝舆和他接触不多，倒不知道他是人是妖。

彭允的性子总是比人慢半拍，面前的客人站了好一会儿，他才反应过来。彭允张张嘴，正准备说话，突然白阔水一个打滚，从大梁上翻下来，化成了人形。

白阔水站在柜台后面，将蓝衣人上下打量了一番，不愧是仙家弟子，眉清目朗，招人喜欢得很，就是没什么表情，看上去冷冰冰的。

白阔水捏着那锭银子，苍白的指尖慢慢探进蓝衣人的衣领，手指暧昧地在他胸口处停留了片刻。

“我可以不要你的钱。”白阔水低声说。

蓝衣人看了一眼还没来得及穿衣服，只能先光着屁股的白阔水。他伸手钳住了白阔水的手腕，把他的爪子拿了出去，然后另一只手的腕部发力，“咚”的一声，将银锭掷在摆满了酒的架子上。

白阔水一双浅黄的蛇瞳死死盯着蓝衣人。两人对峙半晌，见蓝衣人不动声色，白阔水突然笑了，转身对祝舆喊道：

“小喻，带他去客房！”

蓝衣人走后，白阔水把脑袋探到木架上一看，那里竟然被银锭砸出了一个小坑。白老板不大高兴地扁了扁嘴，随即又化成一条长蛇，蜷到梁上歇着去了。

祝舆手捧一盏油灯，走在前面为蓝衣人带路。

自从这人一进客栈，祝舆就觉得他有些熟悉。连着客房的走廊幽深昏暗，祝舆看不清他的面孔，只能从他的衣着中推测出，他是天阙门的人。

祝舆将蓝衣人带进客房，他将油灯留在桌案上，之后便要转身离开。

突然那人叫住了他。

“客栈里可有热水？”蓝衣人沉声道，“劳烦你去打几桶来。”

声音听着也耳熟，许是当惯了孤魂野鬼，脑子都不如从前灵光了，祝舆就是想不起来，自己在哪里见过他。

祝舆往蓝衣人的房间里提了三趟热水，那人一直站在窗前，后背和一双长腿都绷得笔直。

祝舆把冒着热气的水倒进浴桶里，结海楼的水碱重，水气里都藏着几分咸腥。透过袅袅白雾，他看到原本被束在床柱上的帷帐，被蓝衣人放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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