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六章：（1/2）

秀梅头破了, 血流了一身, 看着极其吓人, 可她最少还是清醒的，另一边卫东却已经完全失去了意识。

冲到路沟里，冯静语一把将卫东抱了起来, 随后将他放到了平地上，仔细检查一遍他的呼吸和心跳后, 冯静语终于稍稍放下了一点心, 一转头看到卫红的胳膊, 冯静语的心又提了起来。

“卫红，把袖子撸起来给我看看。”

卫红却转转身体, 把受伤的胳膊挡住了，“娘，我没事。”

冯静语已经急坏了，她走到卫红跟前, 不管三七二十一就把卫红袖子给撸了起来。

入目便是一条手指长的血口子，触目惊心地摆在卫红干净的手臂上，那汩汩流出的血，仿佛尖刀一样扎到了冯静语心口, 疼得她眼泪一下就落了下来, 这死丫头，胳膊都这样了, 却连个哭腔都没有，仿佛她是铁做的, 可她才八岁啊。

猛地把卫红抱在怀里，冯静语小声说:“别怕，医生马上就来了，别怕……”

正如冯静语想的，那么大个伤口怎么可能不疼，卫红只是硬撑着而已，人们都说女孩没用，是赔钱货，是早晚要泼出去的水，所以她一直以来都在抗争着，虽然她自己也说不清到底在抗争什么，她就是一直憋了一股气。

可母亲的泪水一滴滴落在她头顶时，长久以来懵懂的、莫名其妙想要斗争的东西仿佛瞬间没了意义，因为她发现她对母亲来说多么珍贵，珍贵到她抱着自己，说着“别怕，别怕”，可自己却抖成了筛糠，仿佛抱都抱不住自己了。

不过几分钟时间，赤脚医生、支书、大队长、隋军戎等人都来了。

赤脚医生先检查了卫东，确定他没有大碍之后，又去检查了另一边昏迷的俩孩子，确定他们也只是晕过去，没什么大碍后，这才叫隋军戎带着秀梅以及卫红去诊所缝针去。

三个昏迷的孩子一个小时后都醒了，除了卫东，另外两个分别叫刑钢铁和刑五星，正是生产队长刑军育和妇女主任李桂香的二儿子和三儿子。

这时候刑军育和李桂香自然也来了，他俩看孩子终于醒了，便开始兴师问罪起来。

“钢铁，快告诉娘，是谁欺负你了，到底怎么回事？别怕，娘一定给你报仇。”

刑钢铁今年十三了，地包天，小眼睛，特别难看，他此时只觉得浑身上下哪儿哪儿都疼，尤其是腰上，应该早就肿了，他犹犹豫豫看看围着他们的所有人，低声说:“是隋卫红打的我跟弟弟。”

李桂香又看向刑五星，刑五星立刻点点头，说:“卫红，是卫红突然过来打我们的。”

李桂香掀开刑五星衣服又看了一眼，随后就被那些青青紫紫的印子给吓了一跳，这是有多狠的心，才能把她俩孩子打成这样？难不成这丫头想杀了钢铁和五星？

猛地转头看向冯静语，李桂香接着就开骂了:“他娘的的冯静语我儿子是被你闺女打的，你看看他们身上背上，今天你不把卫红给我打死，就休想过我这关！”

刑军育在西里堡算是一霸，一般没人敢惹，相应的，也没人敢惹他的孩子们，结果没想到，他俩儿子今天竟然生生被揍晕了过去，他们俩的后背上一道一道的红印子，一看就是被什么东西抽的，可是他们哪儿受过这种委屈？

肩膀上便直接是头，没脖子一样，刑军育卖着点官腔说:“冯静语啊，你们家孩子这样怎么行，现在就打人，以后还不得杀人放火？今天你确实要好好管教管教她，你看看她，一个女娃，连点头发都不留，像什么话，一看就不是什么讲理的孩子。”

冯静语小声安慰着卫东，他的眼里都是恐惧，仿佛受到了巨大的惊吓，他眸光闪烁不定，头上、身上都是路沟子里污水的脏污，身体瑟瑟发抖，面色苍白如纸，就连嘴唇都苍白得没了颜色。

听着李桂香和刑军育的指责，卫东小声地呜咽起来:“娘……是他们，是他们先欺负我和秀梅的……他们把我按在路沟子里，把我的头按在污水里……娘，他们还嘲笑秀梅，说她是没爹没娘的野崽子……他们……他们先的……娘……”

冯静语孤儿长大，最能理解秀梅当时的感觉，而卫东这么胆小的孩子，竟然被一次次把脑袋按在污水里，怪不得他目光那么恐惧，这经历哪个人经过了会不害怕？

轻轻拍着卫东，不理会身后李桂香和刑军育的聒噪，冯静语轻声安慰:“卫东，没事了，现在我就在你身边，以后也不会有事了，娘不会让你们再被欺负，别哭……”

卫东仿佛真的吓极了，抓着冯静语的手，不敢松开，说话的声音小之又小:“娘……卫红是来救我……你别怪她……他们还拿石头砸破了秀梅头，他们按着她，不让她跑……卫红，卫红去帮忙，打了钢铁……五星捡了块玻璃片扎了卫红胳膊……娘……卫红怎么了，娘，卫红呢？”

因为受了巨大惊吓，所以卫东有点语无伦次，可冯静语已经了解了事情的大概，而且她相信卫东绝不会说谎，这个胆小的孩子连说谎都不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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