枭族始二（1/2）

我像是做了一个漫长的梦，在一片茫茫黑暗中，不停地走不停地走，不知疲惫，不知方向。

胸口吊着的黑玉发出幽幽的光，慢慢的，一些幽蓝的光点开始出现，我跟着这些光点，走到一个白色的光轮面前。

光轮里隐约传来悠扬的乐声，我盯着那里，不受控制走了进去……

“大人，已有二百余人亡……”

“大人，城南最后一处泉眼……已有三天不出水了……”

“大人，族中余粮只剩三百方，恐怕坚持不了多久了！”

……

枭族族长纪王听完属下汇报，沉默了许久，“明日，风部五十人和我去西南方向寻找水源。”

“可是，西南方向盘踞魔族，那里的水源极有可能被魔气污染！”枭族战士晖明并不赞同。

纪王叹了口气，“我如何不知……只是其他方位我们已经探查尽了，被魔气污染，也总比渴死强。”

“可是，如果我们回去……”

纪王冷冷地看了他一眼，“晖明，你最好永远不要抱着这种可笑的想法——”

“自我族脱离九黎，我们已经走上了另一条路——”

“哪怕死在这里，哪怕沦为魔物……也比被饲养着，代代生杀被他人掌控着强。”

……

枭族最终在西南方向寻到了水源，以风部战士性命为代价，获得了苟延月余的机会。

重伤的战士，引导出水中的魔气，吸收后便直接入魔，然后被族人杀死。

这样能让更多的人活下来。

大祭司吟唱起安息魂魄的咒语，可是谁都知道，被魔族杀死的，沦为魔族的战士，死了便是魂飞魄散。

“枭族的命运，艰难如此。”大祭司叹息。

纪王站在高台之上，看着干涸的土地，轻声道：“自祖辈率族人开辟新的未来，我们就已经有了这个觉悟。”

大祭司：“如果我们没有背叛神明，或许可以靠着预言之人重获生机。”

纪王不可置否，“我们早已舍弃神明了，大祭司——”

“或许，神明也早就舍弃我们了。”

大量的战士为寻找水源付出了生命，生的机会被留给余下的人，但是水源也越来越难获得。

最后一次，一同前去的战士全部战死，只有纪王撑着回来，但是他没有找到水源。

干旱已经持续了一年半，族人们都在想，神明这一次，真的是要置他们于死地吗？

这就是，舍弃神明的代价吗？

晖明扶起虚弱的纪王，这个强大的男人浑身浴血，大小伤口无数，已经站都站不起来了。

“大人，夫人要生了。”晖明语气有一点欣喜。

纪王没有晖明预想般的激动，他用剑撑起沉重的身体，仰头看着天空。

现在是什么时候了，已经傍晚了吗，还是眼睛里的血没擦干，他觉得天有些阴沉。

“去看看吧。”

夫人生的时候，因为身体缺水，异常艰难。

有人取了一盆水，送了过来，却被纪王阻止。

“夫人几日才用了一点水食，大人！不能再拖下去了！”族人劝道。

纪王看着天空，什么都没有说，这个孩子伴随这灾难而来，一直不肯出事，或许本就是灾祸。

他的大儿子月杀站在一边，干的起皮的嘴唇紧紧抿着。

“阿父，阿母已经省下很多水，她本来就很虚弱了，不能再拖了！”

纪王只是摇摇头。

屋里的声音越来越小，屋外的人脸色越来越晦暗，晖明一咬牙，转身端起那盆宝贵的水，冲进了屋子。

没有人阻拦，如果可以，谁会希望夫人死去呢，只是这个孩子，实在是不该来。

接生的女人看见晖明端了水进来，喉咙一紧，取了器皿小心盛了一点，给夫人喂了下去。

夫人意识有一点清醒，看见晖明眼睛亮起来，“纪王呢，他来了吗？”

晖明安抚道：“大人回来了呢，就在外面，他带了很多水回来，您不要担心。”

想了想他又补了两句：“大人受了伤，药师在给他处理伤口，不方便进来。”

塌上的女人虚弱地笑笑，“回来就好。”

晖明退下，外面的天空已经阴沉了，“这……这是要下雨了吗！”

屋内的女人像是看到了希望一样，生出一股力气，咬牙坚持着。

第一声雷起的时候，人们开始欢呼雀跃。

屋内的动静越来越小。

第一滴雨落下的时候，人们拿出了各种器皿，开始感谢上苍。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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