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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章(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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Molly Rosenberg横趴在床上,两个小腿悬空,脚上还穿着运动鞋呢。她拉了一张椅子,将iPad和黄色记事本放在椅子上,然后随手把紫色和绿色的记事本扔在地毯上。

之所以用这么别扭的姿势趴着,是因为这两天她一直坐着分析选举地图,并为张凌歌的人造子宫做规范设计,现在腰酸背痛的,只好趴着来缓解腰背部的肌肉紧张。

Molly事先研究过新乡州的情况。这一届新乡州的州参议员和众议员,D党都占了绝对多数。加上州长也是由D党人士出任,因此像人造子宫这样的进步技术,在新乡州不太可能受到阻扰。

实际上,在这一年左右的时间里,Molly和她的同伴们,已经说服了新乡州和马州大多数D党的两院州议员。新乡州众议员Amy Jones,也在半个月前提交了《人造子宫法案》。

新乡州内部没有什么搞头了。不仅州的两院没有搞头,联邦层面的参议员也没有什么搞头。现在新乡州两个参议员都是D党成员,年纪也都不大,只有60来岁。Molly不想让自己的母亲或者Goldstein教授参与D党内部倾轧——这也太浪费资源了。

联邦众议员还是可以再争争的,虽然在前年的中期选举中,D党成了联邦众议院多数党,但是众议院人数再多一些,对联邦层面立法还是很有帮助的……Molly想,今年就是大选年,来不及了,干脆让妈妈在后年的中期选举,再角逐联邦众议员吧。

应该去哪个具体的选区呢?前年新乡州国会议员选举,第24选区被R党的人拿下了。这个选区位于新乡州中部,有新乡州第四大城市锡市,周边还有很多大学,选民结构其实还可以。以往大部分年份里,这个选区的众议员都是由D党人担任的。但是3年前唐特的当选,带动亚米国右转,某些D党优势地区,也变成了摇摆区甚至浅红区。

Molly查了一下第24区的人口结构、受教育水平和结婚率,认为这个地区还是可以争一争的,至少在后年联邦众议院换届时,人造子宫可以作为选举时宣传的一个议题。

Molly和张凌歌讨论过人造子宫的潜在客户——首先,收入是很重要的因素,至少在目前是这样的,因为人造子宫刚开始产业化,价格肯定不便宜。所以收入较低的州和选区,她们现在不打算争取;其次,受教育水平很重要,没有受过教育的人群,接受新事物的比例相对较低;最后一个关键因素就是结婚率了。女性不婚人数越多,收入越高,使用这个技术的可能性就越大。

Molly的母亲Clair Rosenberg毕业于上州医学院,现在她们家在锡市还有一套房子呢。Molly的阿姨,目前担任Onondaga县检察长,在当地很有声望。Molly打算和母亲商量一下,让她去第24选区参选众议员。

至于Goldstein教授,最好去浅红州或者摇摆州。Goldstein教授离开罗斯大学医学院,到圣玛利亚医院担任普外主任前,曾经在潘州的医院工作过多年。除了女性堕胎权等女性权益外,她在很多议题上都相对保守。比如说,她支持公民的合法持枪权、支持减税,反对气候变暖的说法等。她的“中左”观点,在潘州应该很有市场。不过现在离潘州参议员换届还有4年,Goldstein教授最好能在最近两年移居潘州,在当地再争取一些民望。

Molly把自己的想法写下来,然后给Goldstein教授发了一封邮件,告诉她现在潘州R党参议员受到性/丑/闻指控,连任的几率大大降低。而且,女性团体会组织人去协助她在潘州的竞选工作,问她有没有兴趣改在潘州选举。

张凌歌回到家时,已经过了晚上8点。住院医和医学生实习时的工作强度差太远了,现在她每天回到家,都累得什么都不想做,和卫强也已经2个多月没有联系了。

进门后打开所有的灯,张凌歌再拧大暖气,把温度打到80华氏,然后倒在沙发上,审视着自己的小家。

这个大楼就在之前玲姐姐公寓的旁边。心内科住院医培训期是3年,现在玲姐姐已经完成规培,match到潘州一个只有几千人的小城市做心内科医生。现在她已经完全习惯了小城市的生活,不想再在新乡这个闹腾腾的“大苹果”混了。

在新乡租房子,有的房东会要求租客找担保。担保人的要求还不低,要求年薪至少10万刀。好在张凌歌周边都是医生,年收入至少几十万。因此在Molly的母亲做了担保后,她和Molly租了两套相邻的套间,做了邻居。

这是一套两室两卫一厅的套间,有个蛮大的开放式厨房。不过张凌歌太忙了,实在没有时间在这里锻炼厨艺。

房子离医院只有两个街口,张凌歌却不打算步行——每天天不亮就要上班,黑幕降临还不能到家,加上每周一个28-30小时长班,因此从安全角度考虑,她还是买了一辆全尺寸SUV。

买车、租房、养车,花了张凌歌不少钱。刚来亚米国时,她看到群里萨蒙蒙发的“冯大/大最新指示”全文,也很认同冯晨夏的节俭理念。不过张凌歌认为自己的安全不是她一个人的事,而是关系到新新生命公司未来的发展——自己就是这家公司最重要的资产——因此她必须爱惜其身,在安全上花多少钱都是应该的,因为新乡市,远没有国内的大城市安全。

“有钱为什么不花?你有那么多钱,亿万富姐啊……”Molly帮张凌歌选购家具时,嫌弃她花钱太小气,“必要的生活素质还是应该保证的。我和我妈妈每年都会捐款,但也完全不会委屈自己,毕竟我们的生活必须符合自己的身份!”

“还有,别以为我是同情你才陪你在这里租房子的。我家的房子离这边虽然不远,但开车也要二十多分钟,有这个时间,我宁可花在睡觉上。”

发了一会儿呆后,张凌歌站起来,翻了翻冰箱里的存货,觉得它们都面目可憎,瞧着就没有一点胃口。看来得找一天,开车去新/唐/人/街扫货了。

她从茶几的零食盒里拿出2个蛋白质棒,然后冲了一杯奶昔,就拿着保温杯离开家,去了隔壁Molly家。

一开门,Molly就看到张凌歌手上的蛋白质棒和奶昔了,她嫌弃地摇摇头,打开冰箱拿出一盒沙拉,递给张凌歌,然后把自己今天完成的竞选建议和人造子宫规范草案发到张凌歌的邮箱。

在新乡东北部撒拉纳克湖畔的一块墓地上,埋葬着“无名医生”特鲁多。特鲁多的墓碑上,刻着这样一段铭文:To Cure Sometimes,To Relieve Often,To Comfort Always(有时能治愈,常常去帮助,总是在安慰)。这个墓志铭也成为医生的行为准则。所以在亚米国当医生,每天说的话,比国内医生一周说的都多。

在医院里说多了,回家后,张凌歌和Molly都不想开口。两人即便面对面坐着,也是能发微信就发微信,能发邮件就发邮件。做朋友时间久了,Molly甚至觉得自己和张凌歌,已经开发了眼神交流的技能。

Molly坐在张凌歌边上,抱着电脑,正在看自己新建网站Artificial Wombs(人造子宫)上的网友反馈。从目前的留言来看,支持人造子宫的男性,至少不比女性少——Molly想起张凌歌“男性无子宫焦虑症”的理论了。

张凌歌看完人造子宫的规范草案,在“潜在父母死亡后婴儿归属问题”和“胎儿遗传病筛选标准”两条下划了重点,然后扭头对Molly说,“你比我考虑全面。”

“我阿姨就是学法律的,她当了很多年的律师。”见张凌歌终于愿意开口了,Molly很开心。虽然上班时要说很多话,比较烦,但今天一天都没说话,对她这个话痨来说也是一种折磨,“人造子宫的培养时间长达好几个月,这些法律问题就必须考虑,即便几率很小很小……写规范时,其实最困扰我的,不是常规法律问题,而是医学伦理问题。”

张凌歌又看了看规范——囊胚和胎儿孕育阶段就筛除掉21三体、18三体、16三体、苯丙酮尿症,肝糖原贮积症,黑蒙性痴呆,威尔逊氏综合征,无眼症,亨丁顿氏舞蹈病,三Ⅹ染色体综合征,特纳综合征,遗传性共济失调症……看来Molly更关注染色体变异、常染色体遗传和X染色体遗传。

张凌歌想了想,去掉了镰刀型红细胞贫血病和地中海贫血病的强制性筛除,“我是岭南省出生的,那里有不少人患有地贫,或者是地贫基因携带者。如果只是携带基因,我觉得囊胚或胎儿是可以保留的。在疟疾高发地区,地贫携带者也多,这是自然选择的结果。地贫基因可以在一定程度上对抗疟疾……我觉得我们的原则应该是:在提升人口身体素质的前提下,尽量减少人工干预。因为我们对人/体了解非常少,某些现在看起来有害的基因,未来可能对人类有很大帮助。所以必须保证基因多样化。”

对于竞选建议,张凌歌没有什么意见,这不是她熟悉的领域。不过她知道,Molly的某些具体条款,比如女性平等就业权、同工同酬权、同等晋升权等建议,肯定会被反对者解读为“身份政治”。

这次来亚米国之前,张凌歌和冯晨夏探讨过所谓“身份政治”。冯晨夏认为,如果身份对一个群体的影响非常大,这个群体当然可以、也当然应该搞身份政治——比如说,如果一名少数族裔人士,觉得自己因为少数族裔身份受到了歧视,造成生活和职业的诸多不便,TA当然可以追求种族平等。而种族平等就是一种“身份政治”;同理,在绝大多数女性受到性别歧视的今天,女性追求性别平等,搞“性别政治”,有什么不可以呢?

只要能提升女性地位,什么标签不重要。张凌歌这么想着,然后把改好的文件发给Molly,“本人已经同意了,你去执行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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