番外一（1/2）

“妈，我带了个人回家——”

楼下响起时喻苏的声音时，时钟正咬着笔帽复习初中物理。

学校很奇怪地安排了场“便于老师了解各位同学初中知识掌握情况，更好地因材施教”的考试，时钟做着章节模拟卷，从想这题是选A还是C，到想阿基米德为什么要留个定律来折磨人，他喊“Eureka”的时候可爱多了，到练起这个古希腊词语的发音。

微努起嘴巴，舌尖上抵，再张开嘴，嘴角往脸颊两边撤。

Eureka。

“……没大没小……”

时母说的话就传来了这一句，没有前提没有后续，孤零零的。时喻苏带了什么人回来？妈妈的声音为什么挺高兴？什么“没大没小”？时钟想：算了，不会就选C。

小明想测一块橡皮泥的密度，他……

哎，哪个心智健全的初中生会心血来潮想测橡皮泥的密度？

“对，就是他！”

时钟愣了三秒才反应过来，这不是自己想法过于强烈以至出现幻听，是时喻苏的声音太大。他把笔往卷子上一丢，出了房间。

时家房子是幢小别墅，时钟的房间在二楼。时钟趴栏杆上往下看，客厅里，时喻苏和一个看起来同他年龄差不多大的男生坐在一起，时母坐在他们对面，要不是时喻苏的态度肉眼可见地散漫，时钟会觉得他们是在见家长。

时钟听了会儿，听出这个男生是时喻苏室友，物理专业，大概成绩很好。他觉得没劲，准备回房间听歌，可站直身子时，男生往他这边看了一眼，接着低声和时喻苏说了句什么，然后朝他挥了挥手。

这是一个不清楚状况的人，或是一个过分圆滑的人。

时钟迅速对男生做出消极判断。但是没有走开。

时母顺着男生的动作也看到了时钟，笑着提高了声音介绍：“这是时喻苏的弟弟，时钟。钟钟，这是你哥哥的室友，小佑哥哥。”

“你好，叫我宋祺佑就好。”

时钟没应，只是看着他们。时母也没招呼他下来和客人打招呼，习以为常地略过这个小插曲，扭回头继续和时喻苏和宋祺佑聊天。倒是宋祺佑，偶尔望到时钟还站在原处，会对他笑一笑。

他笑什么？

时钟有点恼，宋祺佑的笑闯入他向来空荡荡的个人安全区，像是一种侵犯。他难得地想要走近，看看这个人凭什么这么做。

时母看到内向的小儿子坐到沙发上时有点惊讶，印象里他从不主动接近陌生人。时喻苏也明显不适应，话语顿了一下。宋祺佑却在一片沉默中如常地打了第二个招呼：“嗨！”

时钟紧盯着他，想看出他眼神里是否有不屑，或是谄媚，一无所获后才开口：“你好。”

“钟钟和小佑很聊得来啊。”时母更惊讶了，语气却调整到惊喜，“钟钟一直很内向，平时很少说话……你们多聊会儿，我再去给你们拿点水果。”

宋祺佑不太懂只是互相打了个招呼就能算“聊得来”，但还是顺着时母的意思与时钟交谈：“偶尔会听喻苏提到你。你上高中了吗？”

“刚上高一。”时钟眼睛一眨不眨，高度戒备，刻意试探，“物理好难学。”

“是吗？现在的教材改得越来越难了吧。”宋祺佑轻快地笑，“你要是有不懂的可以问我。”

时钟没有再说话。

过了会儿，时喻苏把宋祺佑带到他房间去了，时钟也没有机会再说话。他这才寻回一度丢失的认知：这个人是时喻苏的朋友，时喻苏的。

可认知在夜晚轻易地被抛诸脑后，梦仿佛白天与黑夜的断层，展示不加遮掩的荒诞，放浪形骸的欢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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