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章(1/2)
他们自然得走着回去,即使是两个超过6英尺的小伙子走在寒冬里也会像两棵脆弱的枯树一般。Collins的鼻子冻得通红,他几乎每向前走两步都要吸一吸他的鼻水,防止它们流出来,那样会很不好收拾。因为他实在不想把自己的手从口袋里掏出来擦鼻子。他清楚地知道,那只是无用功,甚至会让一切都变得更加糟糕,他会把这些惹人烦的透明小黏液蹭得下半脸都是,外加他的手和口袋内部也都被它们占领。所以他现在能够做的最优选择,就是不断发出哧哧的吸气声,以保证绝不让鼻涕跑出来。Collins偷瞄一眼走在他右侧的Farrier,那家伙大半个脑袋都缩在高领白毛衣里面,尽管有白霜结在Farrier棕黑色的睫毛上,可他倒是毫不在意,眼神中细微的坚定,让人恍惚间觉得他似乎身处于铜墙铁壁之中,而不是萧瑟的深夜街头。
半个月以前,英政府开始实行严格的黄油,熏肉和食用糖的配给,家庭主妇得拿着粮票在市场门口大排长龙。超市里不能够再轻易地买到他们熟悉的一些食物。那些东西并不是被限量购买,而是干脆下架不再贩卖了。当然,军队的伙食供给也同样严格控制起来,月初的时候他们都拿到了自己的伙食分配表格。
“没有烟草,朗姆酒只给了1/2盎司。真是见鬼了。”
Collins提起那张该死的伙食分配表就头大,他们今早听闻小道消息,就连德军的步兵队伍都可以每人分到6卷烟草,更别提和他们相同级别的军官,还可以额外得到为数不少的香烟纸。
Farrier默不作声,两大步就登上路边老歪脖子树的副枝干,他左臂环抱着主干,用牙齿扯去右手的皮质露指手套叼在嘴里,Collins晃晃悠悠地走过去靠近他,但没爬上树去,只是站在树下面仰头看他。Farrier哼哼两声,示意Collins接住他的手套。
“塞你自己***,我没法帮你拿着。”Collins耸耸肩,表示自己的手很冷,无法从口袋里拔出来。欠揍的笑容挂在脸上,却让Farrier的心变得意外平静温暖。这座城市里,或者说,整个大不列颠岛,Farrier不会因为少几卷烟草就让这个帝国的名字在他心里蒙上尘埃,但他也由衷觉得,这里希望和爱情的不足早已是人尽皆知。而眼前这个金色头发的混蛋,也许是他在这片令人窒息的土地上唯一的呼吸器了。
他乖乖把手套费力地塞进皮带的空隙里,然后才煞有其事地从外衣内袋里掏出一个小布包来,里面有一些卷好的香烟,为数不多,但足够过瘾了。Collins的手这会儿不怕冷了,他两只手都伸出来,没有手套的保护,骨节处立马就泛起了残酷却好看的红色。高举着的双手让冷风倒灌进他的袖口,似乎连脸颊都冻得红扑扑的。他就像一个讨糖的孩子,有着长期备受宠爱而孕育出的理直气壮,不害怕拒绝,不害怕失望。
“这段时间会很艰难,但是很快都会过去。”Farrier仅从自己的小布包里夹了一根烟出来,剩下的全丢给Collins。尽管他们没有什么机会抽烟,身上却每天都带着朗森公司制造的铜质打火机。他们永远都做好准备,不让机会来临的时候得以溜走。
两个人的烟头是附近唯一的光源,天上也没月亮,大概是被云藏起来了,偶尔露出的星星是唯一能够指引他们回去的标记,但对于夜视力极好的飞行员来说,这点光便已经足够。战时生活的人们从不要求太多。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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