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四章（2/2）

这时，叶添问道：“考完试有活动吗？”

对面两个人一齐摇头。

叶添看着方嘉意，眼含笑意：“考完那晚要不要去我唱歌的酒吧？那晚我们乐队有演出。”

周行立马干脆地答应了。方嘉意被他笑得有些晃神，脱口问道：“是要唱那首新歌吗？”

“唔……估计不会。”

但方嘉意没显得有多失望，还是应了下来。

吃完炸鸡后，照例是周行来收拾。

趁周行离开寝室的功夫，叶添清了清嗓子，说道：“方嘉意，我说过考完试唱给你听那首新歌，对吧？”

方嘉意不明所以地点头。

叶添眨了眨眼睛：“所以，你要当第一个听众。”

方嘉意傻傻地问：“为什么？”

“因为……歌名叫失眠者。”叶添说，“有时候，还不如当个失眠者，眼睛闭着，脑子却清醒。”

他紧接着小声哼唱：“即使周遭黑暗，只剩你孤身一人，也要睁着眼，无畏无惧。”

叶添仍看着他。像那天篮球赛打完之后，他旁若无人的，专注的视线，眼光所及只装得下方嘉意一个人。平日里一向不羁的表情竟也悄然柔和了几分，那双要命的上挑眼一眨一闭间，让人简直招架不住。

尤其是当叶添对你唱歌，只是几句简单的哼唱，竟像施了摄魂咒一般，令方嘉意心跳加速，耳畔发红，就差大喊一句“呼神护卫”。

方嘉意飞快地站起身，与叶添拉远些距离，说道：“我很期待，演出。”

叶添也站起来，向阳台走去。他看到方嘉意的模样，眸中的笑意更深，想了想，已经到嘴边的最后一句歌词终究还是咽了回去——

晚安。做个好梦，我的少年。

方嘉意一直知道自己是迟钝的。可粗线条如他，也察觉到了不对劲。他背着谱子，眼前渐渐泛糊，耳机里的古典乐再也听不进去，脑子里全是叶添昨晚念的那几句歌词。他甚至想到了A**R里叶添性感却不**的喘息声。

方嘉意“啪”的一声合下乐谱，惊得身旁背谱的两个同学纷纷看向他。

方嘉意连忙小声道歉，用力拍了几下脸颊，深吸几口气。此时距离进入考场还剩前面两个人，准备得这么辛苦的考试不容闪失。

况且，今晚就可以看到叶添了。

看他在舞台上，又是怎样的神情，怎样的姿态。

是一如既往的慵懒散漫，还是像熊熊焰火，点燃整个场地的激情。

方嘉意知道，叶添拥有这种本领。

他在的地方，就是主场。

没有人能在我的bgm里战胜我。

方嘉意被自己莫名其妙的思路逗笑了，惹得身边两个同学偷瞄着满脸费解的看着他。

这都快到咱们了，还能笑出来啊？学霸就是不一般。我等凡人瑟瑟发抖。

方嘉意闭上眼，在脑子里过了一遍谱子。有一点点紧张，不过是正常情况。手心略微出汗，忽的让他想起和叶添打篮球的那晚，手心相触刹那，从叶添湿热的掌心传来的源源不断的热度。

如同这个人身上特有的热情，连着掌心，传达至他的身体里。

活得像他那样肆意，让人羡慕，更让人看清自己身上的软弱。

如果，他也能抛弃掉那些束缚，不去想条条框框，费力的打起十二万的精神去提醒自己下一小节变弱、要慢一点，再下一行要踩怎样的踏板。

方嘉意知道，他还未到可以随心所欲的水准。可他熬过了那么多个小时的黑暗，经历了一晚又一晚磨人心智的失眠。他内心仍有勇气，却让太多外在的因素使其覆上一层厚重的灰尘。

这样的他，还不如夜里的失眠者——最起码眼睛闭着，脑袋还清醒。

方嘉意以为大学剩下的三年，他将会在无数次的犹豫和试探中消耗光最初的热情，直至彻底划清他和母亲的楚河汉界。可好几年过去了，方嘉意还是那个2012年的夏天，从别人手机里听到伦敦奥运会MUSE乐队演出时，全身细胞都会沸腾的少年。

他愈发排斥钢琴，厌恶所谓没有情绪融合之类的评价。但在听到叶添哼出的旋律的一瞬间，所有的神经末梢都不由自主发生了应激反应，产生种种冲动。更何况那个人告诉他：即使周遭黑暗，只剩你孤身一人，也要睁着眼，无畏无惧。

他要让音乐跟着他走，弹一首属于他的《热情》。

方嘉意睁开眼睛，放下乐谱，面色沉静的走入考试房间。

</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