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3章（1/2）

今天是周五，不管是学生，还是作为老师的陈井，都有大把的时间去荒废整个夜晚。叶添的家本来就不大，两室一厅的空间挤了他们五个人，顿时显得逼仄，尤其牵扯的是他们乐队的事情，更让方嘉意无措起来。

好在叶添轻拍了下方嘉意的背，吩咐道：“去洗个澡，先去我房间睡，我们这儿还有会儿才能结束。”

张林默敏锐极了，朝他们深深打量了一眼，仿佛洞悉到了两人的关系。叶添自然是不在乎的，但是被看穿的方嘉意也没怎么忸怩，点了点头，就走去了叶添的卧室。

陈井酒已醒了大半，见方嘉意走了，才说道：“我发现小方跟我想得不太一样。我还以为他会挺避讳的……这么一看反倒跟你还有点像。”

“哦？”叶添把沙发上的杂物整理到茶几上，附和道：“哪里像？是不是夫夫相？”

“叶添你个不要脸的，这也能秀起来？”陈井骂道。

叶添掰着手指头，说道：“我跟你至少还得捆绑几年，忍着。”

终于，沙发的空场地被收拾了出来，叶添落座在左侧，身边坐着陈井和齐八佰，张林默则是单独坐在一旁的单人沙发上。

张林默那副样子根本没打算先开口，叶添倒是像唠家常一样的问他：“今晚有演出？”

“你怎么知道的。”张林默惊讶地看着叶添，“是不是琚闻雨说的？”

“大晚上的，你从那条路走出来，那块儿只有酒吧，你总不可能是去借酒消愁了吧？”叶添还是没忍住，暗暗嘲讽了他一句，“张林默，没必要把别人都往坏处想。琚闻雨没那么闲。”

叶添拿过茶几上的烟盒，自己要了一根，剩下的递到张林默跟前。

张林默犹豫了会儿，还是拿过来了，放进嘴里点燃了烟。他明显不如叶添熟练，第一口刚吸进肺部，就狠狠咳嗽了起来。叶添很少在家里房间里吸烟，找了半天烟灰缸，最后还是用个纸杯充数。

阳台的拉门开着道缝隙，风争先恐后地钻进来，发出哨子般尖叫的声音，像在催促他们尽快解决。叶添的手臂皮肤浮起一片鸡皮疙瘩，不由在心里想：真应该听方嘉意的话，多加件外套。叶添扯过一个抱枕捂住裸露的皮肤，心生几缕不耐烦，只想赶紧完事回去睡觉。

很久以前他们乐队就是这个状态。只要牵扯到未来的打算，齐八佰没有主见地表示跟着叶添走，陈井明确地说该退出的时候他一定走，而张林默就是如今这副不言不语的样子，真应了他的名字，纵使心底藏着不满和怨气，通通打碎咽下肚子，反馈给他们的只有无尽沉默。

至于叶添，他看似洒脱的表示不去想以后，只看当下。但叶添知道，冥冥之中他在逃避什么。

从这个方面来看，他和方嘉意真的很像。他们都不去正视内心的惧意，一个怕输给别人，另一个怕被人否定。

如果不能做到最好，那就做自己。可如果做自己就意味着输，那该怎么办？

他们像进行一场竞走，路途看似毫无波澜、顺风顺水，却在未见终点的某个一瞬间，松懈掉神经，姿势扭曲的被打乱掉节奏，迷茫地站在路口中间。

叶添把烟头丢到纸杯里，联想到这一整天发生的事情，愈发品味出几分命运的玄妙。他靠在沙发上，轻轻阖上眼睛，短短几秒之后，终于率先打破了僵局。

“以后怎么办？是已经签约了跟着公司干，或者是……whatever。”叶添问道。

张林默回答：“如果我不签约，圈子里怎么看我们乐队？”

陈井笑出声：“哦，敢情是我们耽误你发展了。”

张林默看向他，面无表情地说：“是我先犯了错，我道歉。可是以往乐队每次做决定，你们有真正问过我的想法，在意过我的打算吗？”

“陈井，你是老师有稳定的工作。”他的目光一个个的扫过每个人，“齐八佰，你年纪小，叶添说什么你马首是瞻。”

“叶添你。”张林默突然笑了出来，“你有才华，R音大毕业，随便写出来的旋律都比我憋上一个月的作品要强。家里条件又好。简直就是开了挂，以后随便走几步都能踩出金子来。”

“而我呢，高中毕业，漂了好几年了，吃过什么苦头你们有几个知道。我已经25了，吉他算弹得不错，我以为搭上CTM乐队是我这辈子最幸运的事情。谁知道呢。”张林默又抽出根烟出来，手指尖有轻微的颤抖，“叶添，你他妈就是想玩玩儿，你别把自己当什么救世主。”

“你就是个懦夫。”

空气陡然凝固起来。齐八佰简直傻了，他举着水杯的手一抖，水渍立马印到了一小片沙发上。陈井紧张的看着叶添，生怕这位大爷暴脾气发作。

然而，叶添仍靠在沙发上，即使旁眼人都能看出他整个身体都处于僵硬的状态。

张林默似乎被打开了开关，这两年来积攒的腹诽一股脑的吐露出来，那些伪装出来的谦逊、妥协，通通在今晚被他亲手扯烂，露出底下千疮百孔的灵魂。

叶添扪心自问，他是否考虑过张林默作为乐队一员所应得的权利。这一年内，曾不止有一家经纪公司向他们乐队表示过兴趣，还有其他的各类电视节目等等。这些无一例外都被叶添回绝了。

张林默是怎么想的，叶添当然没深究过。他独断专行惯了，CTM是他的乐队，没有他叶添的创作的乐队，和这条酒吧街上的其他音乐人没有任何区别。看啊，他们扯着嗓子在人声鼎沸的场子里喊破了喉咙，而他叶添，光是站在台上，就能用偷走所有人的目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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