民国先生恋爱计【终章】（1/2）
反国派总区爆炸，导致和外国勾结的谈判被掐灭了。
外国前来的谈判专家认为总区无力督查，试图以这个为借口，在本就不公平的条约上加上了更加让人难以忍受的条例，激起了反国派强烈的抵抗情绪。
于是谈判被搁浅。
距离林闻君出发寻找孔西风已有半年过去，两人在伦敦过起了与世无争的日子，不问战事，不顾周围人好奇的打量，每日牵着手上学，相拥着回家，还算清闲。
孔西风其实赌了一把大的，赌注就是自己后半生的幸福。
显然她赢了，林闻君来了，看起来甚至像是毫无牵挂似的。
直到孔董楠被公开枪毙的消息由国际报纸传到了伦敦，林闻君回到家看见孔西风对着密密麻麻的报纸版面发呆，好奇走过去望了一眼，瞬间沉默了。
“孔将军……”林闻君本想安慰孔西风，然而话至嘴边，却勾起了她许多模糊的记忆，似乎战争并没有结束，似乎国内的形势依旧紧张，可是她是怎么来到伦敦的……
孔西风放下报纸，双手捏着报纸落在腿上，垂着头隐在光影下，叫人看不清楚上面的表情。
她好似入定了，变成了一副静止的图画。
片刻后，她出声，“闻君。”
林闻君应了一声，“我在。”
“我想加入救国派，完成他没做完的事，以一种和他不同的方式。”孔西风说着，伸手将林闻君拽过来，轻轻把人压进了自己的怀里。
她闭上眼睛，“我会努力的，再有一年，我就可以回国了。”
“你想回去了么？”林闻君心里有什么被勾起来了，勾得她蠢蠢欲动，“国内尚未平静下来，我们贪图享乐半晌，也是时候打算完成自己未竟的心愿了。”
“嗯。”孔西风含糊应下，将林闻君搂得越来越紧，“报纸上说了，反国派公开枪毙了……父亲，孔家军解散了，大部分人都投奔了救国派，如今救国派也在加强拉拢国际上的支援力量。”
话至于此，后面的意思都很清楚了。
如今正是需要翻译人才的时候，林闻君不该再留在伦敦了。
可是私心里，孔西风巴不得将自己两只耳朵狠狠关上，这世界毁灭了都与她无关，她已经失去了所有，只想一心将唯一剩下的这个人留在身边，留在怀里。
两人沉默了半晌，林闻君吸了吸鼻子，“不可以一起回去吗？”
孔西风笑笑，“我学习还算认真，但是依旧还有许多没有学过的，我怕到时候真刀实枪上阵了，我会退缩。”
林闻君觉得自己来到伦敦之后的日子其实过得挺充实的，很简单，很幸福，可是这种日子是空的，为什么是空的，她今天知道原因了。
要填满这颗心，她得离开了。
“我一走，再见就是一年多后了。”林闻君没想到，自己只是出门上个课，回来就是这样讨论离别的场景，“但是总好过永不再见，我等你，西风。”
孔西风拼尽全力压抑着心里那点痛，“嗯，我很快就来。”
当天晚上，林闻君就收拾好了行李，赶着第二天的清晨上了回国的船，孔西风没有送她，说送了她才是真的要说再见了，而她不想再见。
因为一直在身边。
***
京南大学建立没多久之后，便和别的学校合并了，成为了京南联合大学，生源师资都比从前翻了几番，只是教外文的先生依旧稀缺。
林闻君的回归，让全校上下都高兴坏了。
孟梅善已经完全看不出来当初儒雅的模样，身体看起来硬朗了一些，肤色也黑了许多，看着离而复还的林闻君是又喜又悲。
“一是想着，你还是回来了。”
“二是想着，你怎么回来了。”
林闻君两只手扣在身前，有些紧张地看着孟梅善，她想起自己当初对那些外教爱答不理的样子，也是和现在的孟梅善一样——对于那些能去过好日子偏要找罪受的人，只能这样。
“罢了，去放行李吧。”孟梅善没再多说，等林闻君一走，立刻跑去派人送信给史瑭。
史瑭这小半年也一直在学校和京南区军区部之间来来回回，有时候是来喝杯茶，有时候会多问一句林闻君回来了没有，他心里在想些什么，孟梅善还是清楚的。
傍晚林闻君和学生们去吃饭，碰见了刚下车的史瑭。
他将头发梳得光亮，换上军装之后多了丝男人身上的硬气，踏着夕阳从车上走下来的时候还惹起了周围一小片惊呼。
“你们先去。”林闻君笑着将要看戏的学生们轰走。
“孔西风呢？”史瑭问的第一句。
“孔将军的事让西风受到了很大刺激，她决心要加入救国派，学成之后回来做军医，部队里不是一直缺军医吗？”林闻君回答。
“不仅缺军医，还缺翻译。”史瑭摆出要说正事的姿态来，耸耸肩，“现在反国派在考虑要不要舍弃更多利益，正是我们说服那些外国国家支援我们的最好时机。”
至于如何谈判，交给真正专业的人，翻译只好翻译好每一句话就好，传达出正确的意思。
“我会向上面申请将我调过去的。”林闻君转身迈开步子走了起来，史瑭缓步跟着，走到河边的时候，恰好太阳落下去，天色暗了下来。
史瑭用脚碾碎了几株可怜的小草，漫不经心问道：“你跟孔西风现在怎么样？”
林闻君撇开话题，“孔将军的事，其实你是可以阻止的，对吧？”
“……我阻止过，没拉住他。”史瑭有很多其他的话想说，家国当前，儿女私情也得了结啊，但林闻君轻轻一避，又让他觉得自己是在误事。
最后只好将所有感情和想法憋回心里，史瑭说：“那次派遣自杀小组，我帮他将人拦了下来，但是后来这件事被总区其他人发现了，有心利用，我是真救不了他了。”
林闻君沉默了一会儿，“其实我一直不理解，孔将军为什么要这么做。”
“他是军人。”史瑭站直了一些，“叛变是耻辱，他再想实现和平，也不会迈入救国派的行列，可是自立为王不一样，如果成功了，就是可以被写进史册里的佳话。”
林闻君想起那个隐在阴影里的孔西风，她安慰她说：“其实孔将军也很无辜，他只是被卷入这个漩涡之中，不可自拔而已。”
总的说，孔董楠没有做错，只是实现的过程中有了偏差而已。
孔西风垂着眼睛，过了很久才说：“我知道，我不怪他。”
想起这些，林闻君就觉得自己心里揪着疼，也不知道孔西风一个人在学校有没有好好吃饭，晚上睡觉是不是还总无意识踢被子，这么担忧着担忧着，她皱着眉低头走远了，把史瑭一个人扔在了湖边。
史瑭：“……”
从前总觉得时间漫长，一天似乎能过成两天的样子，但是人似乎只有在忙起来才会觉得争分夺秒的可贵之处，林闻君变得十分忙碌起来。
如此春去秋来，夏风起，冬雪落，漂洋过海而来的几封来自孔西风的信也在抽屉里落了黄，林闻君因为表现突出，被升为了翻译部的组长，手底下也管着将近一个小队的编制。
和外国几个国家谈判的过程相当漫长，军区部的几位司令头发都愁白了，史瑭作为鬼点子多的一个，常常被拉过去充当惊喜人物，然而也实在攻克不下来对方设置的高高的合作壁垒。
最后几位司令将茶杯一摔，“不谈了！告诉那些洋鬼子，老子不找他们合作了，他们爱怎么的就怎么的，我还不管了！”
史司令推推史瑭，让他上去说话，现在发脾气可没点用，得让对方闻到更多利益的味道才好。
谁知史瑭把身体往旁边一别，“我也赞成不谈了，这样僵持下去，我们自己国内的事情就要上升成为国际事件，打来打去还是我们吃亏。”
本国的事只能算是内部矛盾，自己解决就好，把外面人拉进来算个怎么回事。
就在他们稍有松懈的时候，反国派那些不要脸的人趁机卖国求荣，割让了许多利益出去，只求人家派兵派武器支援他，趁着黑夜签订了协议，一分钟没有缓神，就把洋炮朝着京西那边发射了过去。
京西是救国派的总区所在地，被几颗炮弹一轰，彻底激发了骨子里的暴脾气，哪儿还管什么谈不谈判，来了就是找死，扛着枪和土炮就杀了上去。
战争瞬间爆发。
来谈判的那些国家里，只剩英伦还算有点绅士风范，没给反国派提供支援，也没说要支持救国派，站在中间看好戏，充当了个还算正义的中立者。
林闻君的任务便是跟着几个谈判的上级去说服对方，尽量为我方争取一些新型武器。
史瑭本想上战场，但是史司令说他的脑子比身体好使，把他给派过去谈判了，和一群洋人天天泡在一起，聊天听戏，你来我往，只觉得那些遥远的炮弹声都震到他心里去了。
“霍斯夫先生，您觉得这怎么样？”林闻君坐在台下，端着杯茶笑得极甜，偏头问自己身边的人。
这位霍斯夫说是英伦这次派来的大使，职位最高，资历最老，也最难缠。
听见林闻君的问题，霍斯夫先生微微一笑。
“非常好，我很喜欢。”
林闻君见他喜欢，刚好她对这些有所了解，忍不住细细给他讲了起来，台上人唱的词都是什么意思，背后有什么故事，不能光听调，那多没意思。
一曲唱毕，林闻君的故事也讲到了尽头，她站起来礼貌欠身，“明天见，晚安。”
霍斯夫先生最后饮了口茶，端起茶杯敬意，转身离开。
晚上睡前，史瑭日常过来向林闻君道晚安，刚好林闻君有话想和他说，便将人拉进了房间里，紧紧关上了门。
“京西战事紧张，很快就会打过来，甚至说不定那边的人来场偷袭，京南就危险了。”林闻君蹙着眉，“我不能再继续呆在这里了，最多再有一个星期，还是谈不下来，我要先退出了。”
史瑭看着林闻君，其实也不怪她，伙伴们都在枪林弹雨中豁出命战斗，他们却困在这个浮华场里寻欢作乐，实在是心里焦灼、愧疚。
“好，我去找老董他们说说，最多再谈一星期。”史瑭应承下来。
林闻君的肩头这才松了一些，天知道她有多担心学校里那些学生，安陵那次的事给她留下了一辈子的阴影，她断不想再经历一次失生之痛。
“那个，”史瑭尴尬出声，“你睡吗？”
林闻君莫名其妙地抬眼，“睡的。”
“那你睡吧。”史瑭屁股坐着没动，抿着嘴，有些紧张的样子。
“你……你不走吗？”林闻君颇为震惊，史瑭这是打算做什么？
史瑭没打算做什么，只是知道了一件事，心里有点堵，这次见林闻君，还进了她的房间，以后这样的机会几乎就没有了。
唉。
他在心里暗骂自己，“怎么做他人的配角做得这么开心呢？什么时候才能真正放下？”
“林先生……算了，你早睡吧。”史瑭觉得自己是真该上战场了，再在这美人乡里耗下去，他迟早会丧尽斗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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