叛主（1/2）

十七和仟羽说，他得到了王爷的许可，只要完成最后一个任务，便放他离府。

他说得轻描淡写，仟羽在他怀中的时候，却闻到了浓浓的药草味，以及夹杂在其中的血腥味。她也感觉到，这个任务会有多困难。

可她没有叮嘱他注意安全这些，反倒是扬起脸说：“你若回不来了，我便去赎回那根玉簪，嫁给别人去。”

十七一时哑然，捏了捏她鼻子：“就该早点把你娶回家。”

仟羽把脸埋在他胸口，不觉鼻酸，她闷闷的说：“我就等你到绣好嫁衣的那天。”

某种意义上来说，这是十七和仟羽的最后一面。

两人相聚不到一炷香的时间，十七便被朱五叫了回去，临行前，朱五没头没尾的对仟羽说了句，你烤的鸡真好吃。

“我俩成亲那天，请你来吃。”十七拍了拍朱五的肩。

朱五的回答被淹没在风声萧瑟中。

十七的任务是刺杀齐王，他们趁齐王出行，埋伏在路上，与齐王一党在山脚下厮杀，牺牲六人后，终于取得齐王首级，和一干死士成功撤退。他抱着满心期待回到王府，迫不及待的想回到那所小破屋去，从此，和仟羽厮守在那片小天地。

他没死在敌人手里，却死在自家人手中。

当十七卸下佩剑，和九王、首领告别时，曾出生入死的搭档的剑穿过他的胸口，一剑穿心。他不敢置信的回头看向朱五，对方神色淡然，那个会抹着嘴巴说好吃的少年仿佛不是他。十七这也才想起来，他是死士，听从九王的命令。

身躯重重的向后倒在地上，十七看见天空，很蓝，很宽阔。

他听见首领说：“离开便是叛主，十七，叛主的下场是什么？”

是死，九王从一开始就没打算让他活下来。

十七没法回答他，生命一点一点的流逝的时候，他还在想，仟羽的嫁衣不知道绣好了没有，小破屋的花，该开了吧。

“可惜了。”九王说。

与此同时，小破屋内，仟羽正在嫁衣上绣上并蒂莲，她听王大娘说，并蒂莲意为永结同心，成婚当日，她要让十七猜猜，她绣的是什么。

那个呆子一定不知道，届时她就可以牵起他的手，带着他勾勒出并蒂莲的模样，再告诉他，是永结同心的意思。仟羽想着，一时晃了神，又被针刺破了手指头，鲜红的血滴落在绣了一半的并蒂莲上，污了花瓣。

又过了三日，嫁衣只剩最后几针，仟羽便停下不锈了。她去城中换物的时候，听闻齐王被杀的消息，又听闻常家幼子被杀，现在正在通缉刺客。被抓到的刺客容貌尽毁，被挂在城上示众，她压抑着心里的不安去到城下，一具一具的辨认过去，每见一具，心便安了几分，直到最后一具，才彻底安心。

还好，还好，没有他。

如此看来，他算是完成任务了，意味着他快回来了。

她掰着指头数日子，嫁衣的最后几针迟迟不肯绣，盼着他何时回来。

终于在一个雪夜，寒风萧索，仟羽坐在屋内给十七纳鞋垫，这还是王大娘教的。一阵寒风吹过，把窗户都吹开了，一阵没由来的惊惧涌上心头。

仟羽以为是天寒的缘故，放下针线去合上窗户，却在院中看到了一个熟悉的背影。

二十三天，他离开了二十三天，仟羽却觉得像过了好久好久，她推开门，眼眶湿润：“你再不来，我都要去赎回簪子了。”

那个熟悉的背影闻言，转过身，漠然的看着仟羽，却不说话。

明明还是那张熟悉的脸，仟羽却觉得很陌生，十七的神情淡漠，比她第一次在月千楼见到他的那日，还要冷漠，她不确定的唤了声：“十七？”

十七点了点头答应，缓缓朝她走去。

仟羽这才安心，心想他是太疲惫了，才会露出这样的神色。相思之情涌上心头，她快步走过去，奔入他的怀中，脸颊贴上他的胸口，她有好多话想跟他说，可是，她突然僵硬在原地。

她听不到他的心跳声。

仟羽不敢置信的抬起头，又唤了一声：“十七......”

一把匕首刺入她手臂。

鲜血滴落，染红白雪。

仟羽不敢相信的看着十七，然而眼前的十七像变了个人似的，眼神空洞，神情淡漠，她心下的惊惧更甚。

十七同样不可思议的看向自己的手，仟羽的血液溅红他的手，毅然拔出匕首，他发出异于常人的吼叫再次朝刺向仟羽，然而手臂却像被人死死握住一般僵直在半空，怎么也刺不下去。

仟羽不知是因为疼痛还是害怕，看着这张熟悉又陌生的脸，身子不停的颤抖，她被推倒在地。她等了眼前人整整二十三日，等来了他的刺杀。

十七举着手臂朝她刺去。

“十七！”她的呼喊喝住了他。

十七愣愣地回望，眼里似有迷茫。

“十七……”仟羽强忍住害怕与不安，踉跄着爬起来，颤抖的双手去握住他举刀的手，“我是你…是你妻子，你忘了……我是谁吗？”

“妻……子……”十七呆滞的重复。

“对……这儿…是我们的家……”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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