怪味豆（二）（1/2）

三

疏可承认自己是有意要和他成为朋友的。

有一天疏可回到教室里发作业，就看到他在座位上，微皱着眉头，左手轻轻扶额，一动不动地坐在那里。他来学校的这几天，每天抱着篮球跑上跑下。这会儿他皱着眉头的样子显得有些严肃和格外认真起来。

走近了她看到他戴着耳机，右手在桌子上有规律地弹着。是弹钢琴的动作。他的眼睛没有焦点地盯着桌面，后来他突然闭上眼 ，手指停下来，好像完全沉浸在自己的世界里了。

疏可一直悄悄观察着他，把他的作业本留在最后才走过去，她把本子放在他的桌子上，他的眉头正在悄悄地舒展开，嘴角有一抹笑容。他突然睁开眼，对她一笑。她心里一抖。

其实在此之前她就注意到他了。很多个课间，她回到教室里，闻到一股冬天很久没有通风后的沉闷的臭味，黑板还没有人去擦，学生里里外外地穿梭，喧哗声很大，但是在诸多噪音中有一阵有规律有节奏的噼里啪啦声音传来。循声望去，是最后一排那个瘦瘦的男生拿着两支笔把课桌上的文具当做架子鼓敲打，有层次有变化，一堆不知名的物件创造出来音乐。那应该是不知天高地厚的陈垠，他和周围是格格不入的，他那样忘情地敲打的时候，只有陈行简在他旁边跟着节奏写写画画。章洲也被吸引了，饶有兴味地看着。

疏可小心翼翼地绕过嬉闹着的郑人君子和成绮，走到后排。她出神地看了几秒，陈垠见她注意到自己，连忙停下来，有些不好意思地笑着。后来她看到他站起来，试探教室最后面的储物柜顶上的花盆的声音。他沿着柜子走，感觉女孩子好像一直看着他，她也的确好奇地看着他。

疏可看到他的时候，很想和他成为朋友，为什么他会打节奏，为什么他会弹桌面。他好像和她一样闷闷不乐，但是究竟是为什么，她说不出来的。

终于到了这一天了。每场考试结束之后都会调位。何老师的方法是，进步的往前调，退步的往后坐。在第三节晚自习即将下课的时候，何老师打开投影，大家抬头一看，小声嘀咕。

“好了，收拾收拾准备调位。”见气氛已经烘托到位，何老师一声令下，大家开始收拾书桌。疏可在新的座位表上看了好久，终于看到自己往后调了，坐到了倒数第二排。奇怪的是，她一眼看到了自己后面的陈垠的名字。

郑人君子也往后调了。他从年级前十到了前二十，把班里的尖子生水平一下子拉下来了。他心情很不好。疏可推桌子的时候，郑人君子很不客气地先推着桌子走过，两张桌子碰了一下。她吓得停下来。

何老师这时也看见了，说：“大家动作轻一点，不要影响其他班级上自习。”

突然一个身影从自己身后冲出来，帮她把桌子往后面推，是陈垠。他扶好桌子上的书本，很迅速地在混乱的班级里杀出血路，把桌子放好了。疏可几乎愣住了，她看了一眼何老师，何老师很淡定地看着眼前的一切。又顺手接过疏可手里的凳子放下。

“谢谢。”

“客气。”

疏可收拾了一下，看了看周围，右边是学霸章洲，后面是陈垠。左边和前边是两个成绩中下游的女孩子。章洲说，欢迎来到7体啊。成绮在章洲的右边向她打招呼。

好像这个位子没有那么糟糕啊。正回想着，后面扔过来一包怪味豆。下课铃响了，大家叽叽喳喳地讨论起座位来。陈行简凑过来，陈垠你艳福不浅啊。小舒克调到你前面了。以后你的语文作业不用愁了！

许未名跑过来说，舒克舒克，你怎么跑到这么后面来了。

疏可白了他一眼，你真是哪壶不开提哪壶。退步了呗。

许未名叨叨着：你退步了，班长也退步了，成绮姐姐也退步了。章洲，你怎么还在这里？

章洲说，我在这里挺好的。

许未名说，按照你的进步速度，你应该往前调。

成绮说，喂，章洲走了，我们问谁题目啊？

疏可也兴致高昂：我们问谁文言文啊？

许未名说，为什么何老师不把我调到这儿？我要问章洲题目，我要和舒克坐在一起。啊啊啊啊~~~~许未名奔向郑人君子：班长，为什么章洲那么幸福，两个大美女坐在他旁边？你看，他们那里，疏可，陈垠，帅哥美女，都是好看的皮囊啊啊啊啊~~~~

郑人君子说：别吵吵了。你坐哪？

许未名说：我被何老师调到第一排了呜呜呜呜……

成绮笑道：他再也不用跑到疏可旁边坐着了。

郑人君子安慰许未名道：好好学习，你要有有趣的灵魂。你要考北大。

许未名说：北大啊啊啊我要考北大~~~~

凡莹对许未名喊道：吵死啦！你闭嘴！

教室里于是安静了下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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