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剑痴回首相看,故人依旧(1/2)
春天的到来令枝条都抽出了嫩绿的颜色,散发着淡淡的草木的青涩味道。
被两人所救的那人,看起来清瘦,分量却不轻。张沉昔和青留一个病弱、一个年幼,就算合力也只能把那人移动一小段距离。
喘着气的两人对视了一眼,默默的坐在旁边的树荫下等着那人苏醒。
青留也才十三四岁,正是坐不住的年纪。没一会就站起身,揪揪这棵树的叶子,摸摸那株草的小花。最后按捺不住好奇心,蹲在那人身边,伸手擦去他脸上的尘土和血污。
一张棱角分明的俊脸出现在青留眼前,紧闭的双眼和苍白的脸色削减了他的凌厉,真真是面如孤月,尤其是那张淡色的薄唇,似乎微微一笑就能将人勾了魂去。
青留像是发现什么宝藏一样,兴匆匆的跑到张沉昔身边,拉了拉他的袖子。
张沉昔正捧着一本医书安静的看着,感受到袖子上的力量,便转头看去,“怎么了?”
青留指了指躺在地上的那个人,“先生,咱们救的那个人长得真好看。”
大裕尚美之风盛行,上至朝臣,下至百姓,哪个不是怀揣一颗爱美之心,更甚者,还会擦脂涂粉,拈花戴簪,青留自然也不能免俗。
张沉昔笑着摇了摇头,“左右不过一副皮囊,百年之后都会尘归尘,土归土,有什么可稀奇的。”
青留撅起嘴,“先生长得这样好,自然不在意了。”
也不怪青留说,张沉昔长的确颇为精致,乌丝如瀑,黛眉琼鼻,猫儿似的黑眸轻轻一眨便显灵动,偏白的薄唇常常勾着令人愉悦的弧度,温和的气质让人忍不住想靠近,连疲软的姿态都只是给他增添了几分病美人的韵味。
张沉昔用书轻轻拍了下青留的头,“有空在这胡说,还不如帮我把酥糖拿来。”
青留气鼓鼓的将酥糖从背篓里取出来,递给张沉昔,“我才没有胡说呢!”
就在两人说话间,地上躺着的那人缓缓睁开眼睛,还没等主仆二人反应过来,流光剑已然架在了张沉昔的脖子上。
受制于人的张沉昔异常平静,对上那双如古潭般幽深的眼,张沉昔出声道,“阁下恩将仇报,是否有违江湖道义?”
那人低头看了眼自己腰间包扎好的伤口,良久,移开流光剑,抱拳行礼道,“多谢。”
那人想了想,从外衫的暗兜里取出一块玉佩递了过去。
张沉昔抬头看着那人,笑道,“我只不过是一介乡野郎中,诊金用不了这么多。”
那人抿了抿薄唇,淡淡道,“信物。”
张沉昔依旧温和的笑着,“那我就更不能收了,我已有倾心之人,万不能做出辜负他的事。”
似乎看到了那人额头上绷起的青筋,青留默默的往张沉昔身边挪了挪,他是真的怕那人一剑下来,送自家没脸没皮的先生归西。
那人不耐烦的皱起眉,说了句“暂寄”,便随手将玉佩扔在张沉昔的怀里,以极快的速度闪身离开。
见那人的背影消失在密林里,张沉昔笑着摇了摇头,将手中的玉佩递给青留,继续看手中的医书。
青留双手捧着触手生温的玉佩,心有余悸的道,“那人不会再回来了吧?”
张沉昔将手中的书翻了一页,“不会。”
青留这才打量起手中的玉佩。
整个玉佩有成年人半个手掌大小,洁白通透,没有一丝瑕疵,朝上的这面雕琢着连绵不绝的山峦和河流,在最高的山巅处,一座气宇轩昂的宫殿耸立其上,十分精巧绝伦。
青留笑的露出小虎牙,“先生,这玉佩要是拿到当铺去,能当多少钱啊?”
张沉昔头也不抬的回道,“一文都当不来。”
青留撅起嘴,两条细长的眉毛皱了起来,小声嘟囔道,“这玉的品相看起来不错啊……”说罢,顺手将玉扔进背篓,和小镰刀撞在一起,发出“当啷”一声。
一屁股坐在张沉昔身边,青留托着腮,随口问道,“先生,刚刚那个是谁啊?”
张沉昔淡淡回道,“剑痴,萧三。”
“哦,萧三啊……”
半晌,青留僵硬的转头看向张沉昔,“那人……那人谁?!”
萧三,本名萧染昇,字叔逸,为南阳药王的第三子,这萧染昇虽说是药王谷的后人,可他似乎生来就对药草无感,整天只喜欢舞刀弄剑,偏偏还天赋异禀,年纪轻轻就登上了山河榜,一路无阻的冲到高手榜的第四名。
青留愣愣道,“据说,剑痴的随身之物有两件,流光剑和山河佩,那我刚刚扔的就是……”
青留像只青蛙一样一下子蹦了起来,小心的拿起背篓里的山河佩仔细检查,生怕碰出个裂纹。
张沉昔捏了块酥糖放进嘴里,含糊不清的说道,“放心,那玩意儿结实着呢,就算磕坏了边边角角,萧三也不会怪你的。”
青留欲哭无泪道,“剑痴大人不在乎,天地阁在乎啊。”
张沉昔抽空瞥了一眼青留手中的山河佩,道,“用不了两天萧三就会把它拿回去的,以后就算天地阁要找人算账,也只会找萧三,不会算到你头上的。”
没在山河佩上看到什么裂纹,青留叹了口气,“濉河天地阁,崆流听风楼,南阳药王谷,江北不归堂,要是十年前没发生那些事……”
十年前啊……
张沉昔深吸了一口气,合上书,将最后一颗酥糖放进嘴里,伸出舌头舔了舔手指上粘的蜜糖,“走吧。”
“好。”青留将山河佩左三层右三层的裹好,轻轻的放在背篓的最底部,上面还用路上顺手采的药草盖着,生怕有个什么闪失。
青留将张沉昔扶了起来,两人上了大路便向镇子赶去。
“对了,先生,您刚刚说已经有倾心之人了,是谁啊?我认识吗?”
“……”
“先生?”
“只是胡诌来逗萧三的,你怎么还当真了?”
“可您刚刚的表情不像是在胡诌啊?”
“快走吧,天快黑了。”
“……先生,午时刚过。”
夕阳将天空染成了橙色,仿佛云彩上着了火,路边的树林也都隐匿在昏暗中,只能影影绰绰的看见轮廓,反而比夜晚更加渗人。
以主仆二人的脚程,紧赶慢赶的,还是在天擦黑了才赶到镇子。太阳一下山,气温也降了下来,微凉的晚风吹在身上还是能感觉到冬天的不舍,偶尔有几片坚持了一冬的枯黄叶子,在见到春天后终于得偿所愿的落了下来,在风中打了几个旋,向远处飘去。
青留将披风拿出来,替张沉昔披上,皱眉看着他苍白的脸色道,“先生,回去的时候雇辆马车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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