共膳（1/2）

养心殿外。

一顶绛紫色的小轿缓缓地停在路边，绾妍只觉得身子一重，紧接着外头的乔鸯道“主子，养心殿到了。”

绾妍裹紧了身上的披风，探出身子，早就有小太监垂首候在帘外。她搭着他手下了轿，落地还未稳，乔鸯正要接过她主子手中的暖炉问养心殿的太监加些银丝炭，突然见绾妍眉头紧皱，双眸一闭略略后仰头，“啊嚏！”。

“这样冷的天娘娘一路赶来，实在是辛苦。”养心殿的太监总管冯安见着绾妍的仪仗忙迎上来赔笑“只是皇上在接见大臣，您要不先在偏殿小坐一会儿？”

绾妍揉了揉额角，斜插在髻上的青莲点翠步摇微微晃动，有些虚弱地开口“好。”两个小太监领着她们进了偏殿。绾妍入座，小声朝一旁的乔鸯抱怨，“今日他们抬轿子人走的比往常慢了许多，本宫头有些晕。”

乔鸯欠了欠身，宽慰道“主子，天寒地冻路不好走，他们走的慢也是怕摔了您。”

之前引路的太监早已退下，冯安指挥人端了茶水，皱巴的老脸要笑成一朵菊花似的“知道您要来，早就备下了娘娘最爱喝的雨前龙井。不知道您爱吃什么茶点，眼下只有养心殿常备的杏仁糕，您……”

他甩了一甩拂尘，似想起了什么“方才淑妃娘娘来过，带了一碟百花蜜桃酥，皇上说给您留着吃。”

“罢了，只喝茶就好”绾妍瞥了一眼对面桌上的木槿花饰样的双层食盒，只觉得这偏殿都生起一阵让她烦心的脂粉气。

昨日楚岐传话来翊坤宫，只说今日要与绾妍一起进午膳。她有三四日没见他了，欢喜地从天蒙蒙亮就起来梳妆，神采奕奕地出门，却是蔫蔫而至，她有些气恼——都怪昨夜大雪。

约莫半盏茶的功夫，楚岐才出来。

“你来啦。”他处理完政事，此刻正是无案牍之劳形的时候，见着绾妍等在偏殿，便道：“这几日还好么？”

“皇上万福。”她起身垂首行礼，“皇上政务繁忙，臣妾不敢打扰。”

楚岐扶起她，两人在暖炕上相对而坐，一旁的小太监为他端来新沏上的六安瓜片。

“等到大丧致哀毕，蒙古公主便要入宫。”他用拇指与食指掂起瓷盖儿，茶的热气在盖子内壁上凝成水珠，随着他一动，便滴落进盏中，澄澈的茶汤泛起一圈涟漪“现在你与淑妃平起平坐一同理事，可商量了？”

“淑妃请臣妾明日去承乾宫。”她看着他轻呡一口茶，老老实实道。

“嗯。”他看着她红扑扑的两颊，又道“你父亲给朕的请安折子中总是提及你，说你年纪小不懂事从小被娇养惯了，劳烦朕多费心”

“啊？”绾妍面上一红，偷偷打量了他一眼，对上他揶揄的目光，恨不得找个地缝钻下去。“那，您以为呢……”

“朕可不知道”他笑了笑，语气平淡如话家常，“不过确实气性大，至于理事……还是淑妃妥帖一些。”

绾妍不高兴地偷瞪了她一眼，心里有些委屈——自她入宫以来，算起来管理后宫事务的日子，都只有滇南叛乱的那寥寥几日，还是因为不得已才轮到她的，她上手没几天就被那帮大臣说外戚独大，没落个好白受几日累不说，还在皇帝这里记了一笔不会办事。

她抿了抿唇正要辩驳—— 又见有太监进来禀告“菜已经备好了，皇上与娘娘可要用膳？”

他起身向外头走，绾妍到嘴边的话咽回去，以一步之遥跟在他身后。虽说她确实是性子泼辣，可乍然被说破，心里还是很是不乐意。只跟在后头嘴上不停地说“皇上说的是，臣妾知道淑妃最温婉和顺。”皇帝听得她喋喋不休，回头一把牵过她的手，她差点咬了舌头，闭上嘴再不敢说话了，加快了脚步跟在他后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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