焰火（1/2）

这礼物送给任何一个人都够用心了, 林黛玉不甚心喜，沈时昀也就笑笑，没说什么。

守夜是除夕的习俗, 传说这样可以守来一年的福气，使父母福寿绵延。这一夜是一年中最重要的时刻，整个大齐朝灯火通明，满堂亲人齐聚享乐，或请说书唱戏的，或宴饮作诗，大街上传来小孩子的欢笑声和烟火炮竹的噼啪响声。

梨香院安安静静的，廊下挂着寻常的灯笼，屋里也是一片安静, 只有偶尔传来几声低语。沈时昀和林黛玉相对而坐，中间摆着一张棋盘，正厮杀正酣，沈时昀的黑子蚕食了大半白子的江山，步步紧逼，林黛玉紧皱眉头, 手执一枚白子久久不落, 冥思苦想，沈时昀好整以暇, 慢悠悠饮茶。

思索良久，林黛玉才想到解法，欲落下一子, 堪堪能解黑子的合围之势，沈时昀轻轻一笑，她闪电般将棋子收回。

“我还没落下，不算。”落子无悔，她还没落，可以悔棋。

两人厮杀了好几局，她一局都没能赢，每次都被杀的落花流水，毫无还手之力。沈时昀外表看起来是个翩翩君子，棋路却非常霸道，纵横捭阖，强势无匹，输的她好气。

“你再挣扎也无用，不如投降了，争取宽大处理。”

林黛玉摇头拒绝，继续冥思苦想，她一点都不困，反而精神的很，发誓要破解棋局。

她苦苦坚持许久，最终还是一败涂地，微鼓着脸颊，不甘不愿的把脸伸过来，沈时昀撕下一条宣纸，蘸着茶水贴在小姑娘额头，此时她两颊，额头已经贴满了白条，原本白皙粉嫩的脸蛋苦兮兮，被白条遮了视线，颇为好笑。

沈时昀看了看钟表，已经十点半了，“很晚了，去睡吧。”

林黛玉拒绝，但也不想再被虐了，可这时又没什么好玩的，只有枯坐着守夜而已，此时深夜，烛火摇晃，不宜看书，两人不过说些寻常的话语打发时间。

待到快半夜时，沈时昀将小姑娘拉起来，说：“出门去一起散散步，疏散一下筋骨吧。”

林黛玉被拉着起来，没有异议。紫鹃被她打发下去跟雪雁她们玩耍去了，沈时昀便亲自给她找了一件白狐毛的斗篷，把人裹的严严实实，一起走出门去。

室内燃着暖炉，温暖宜人，室外却是寒冬腊月，刚一出门就呼吸到一大口清冽寒气，喧闹声也更加清晰。

梨香院是个精致的小院子，但寒冬腊月没什么风景，只有呼啦啦的冷风和头顶亮晶晶的星星。

四下无人，墙外的喧闹声打扰不到墙内的寂静，廊下点着的灯笼倒映出两人的影子，一个高大的，一个娇小的，相互依偎在一起，仿佛是亲密的爱侣。

可其实并不是，林黛玉心里酸酸的，她不过是妄想而已，这人从没有对她有什么别的想法，都是她一厢情愿罢了。可叹她一个孤女，没有父母做主，就是有什么心思，又能如何呢，不过是痴人做梦。再想到前些日子的事，虽然迎春事假，可以后终究会有别人，他总会成亲生子，到时两人的关系再不会如现在这样亲密，想想便一种悲情涌上了心头。

到了那时，她又在何处呢？

林黛玉悄悄往沈时昀的方向挪了挪，心中升起一股寒气，心绪压抑低落。沈时昀还以为她冷，错步帮她挡住风，伸手替给小姑娘戴上了观音兜，怕她吹了风头疼。

“我不冷。”林黛玉刚从温暖的室内出来，裹着厚重的狐狸皮斗篷，甚至还有点热，正想散散风，刚试图挣脱帽子，就被一只大掌按住脑袋。

“别动。”

和天下所有大家长一样，沈时昀总觉得自家小孩会冷，独断专行的给她加衣裳，毕竟古代生病可不是一件小事，医疗条件太欠缺了。

林黛玉拒绝接受，往一边跑，冷不防被小石子绊住了脚，惊呼一声，险些摔倒，被一双手掌扶助。

沈时昀低声说：“抬头看。”

她下意识抬头。

她听到一声急促的鸣叫，下一瞬，天空绽开了一朵巨大的烟花，然后这朵烟花四散坠落，林黛玉以为它将要烟消云散，忽然，那些四散坠落的烟花再次爆炸，炸出漫天的烟花，遮住了天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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