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约瑟夫的信（1/2）

******

亲爱的伊索，不知你还好吗？

无论如何，我都盼望你好，并且真诚地相信总有一天你会好起来的。至于我？此刻我已经回到了瓦姆达，拖着疲惫的身躯走下马车，然后让凛冽的寒风吹了个激灵。

看来这个地方对我并不友好。我想你一定还记得这里，毕竟此地有许多我们在一起时的美好回忆。但当我举目四顾，不知为何心中只有数不尽的悲伤，这大概是因为，我十分清楚过去的日子已经一去不复返了吧。

我不想欺骗你，第一眼看到瓦姆达庄园，我就知道自己永远也不会喜欢上这里。

当然，此地的居民更愿意将这里称之为“河畔古堡”，因为它的确更像一栋充满幽灵与冤魂的古堡，而不是宁静祥和的庄园。不知工匠们是选用了怎样的石料来建造了这个地方，从外面看，古堡竟呈现出阴郁的黑色，像是被什么不祥的力量侵蚀了一般。如果是从前，我绝不会想要住进这样一个鬼地方，但眼下，我想这就是我的归宿了。好一个活死人墓。

一步步走进已经锈迹斑斑的大门，庭院的荒芜令这个寒冷的冬日显得更加萧索凄凉。已经枯死的大片灌木有如腐朽的尸体一样躺在车道两旁，房屋的墙壁上布满了虽然已经失去生命但仍保持原有姿态的爬墙虎。这里还栽种了几棵高大阴森的梧桐树，在我看来，它们仿佛是这栋古堡的守卫者，正用阴沉的目光注视着我这个不速之客。

真难相信我那位远方表哥生前竟然住在这样一个地方。

而这里也将成为我未来的住处。

因为许多年都没有住过人了，无论是庭院还是古堡里面，都荒凉得不适宜人来居住。我意识到自己得去附近的镇上找几个佣人把这里好好收拾一下，然而今晚只能凑合了。眼下，我可是坐在积满灰尘的书桌前给你写信的呀。除了我自己带着的纸笔以外，桌上一些只有死去的昆虫的尸体，还有几本晦涩难懂的书。也许有时间我会好好读一读它们，不过今晚，我只想躺在那张嘎吱作响的床上好好睡上一觉。

但在此之前，我总得和你说几句话才能安心。虽然你永远都不会收到这封信，但我在动笔时感受到的久违的快乐，几乎仅次于我作画的时刻了。

我想告诉你的是，我并不怨恨你，伊索。（也许我无法消除对你哥哥的恨，他杀死了乔伊，虽然那是个该死意外，但罪过毫无疑问是在我和你哥哥身上）

纵然我会受到命运的摆布，变得面目全非、丑陋可憎，但我永远都不会怨恨你。在我今后剩余的那些生命里，我都会永远记得，曾经有个爱躲进柜子里的男孩，而我又是多么爱他。

希望今晚能梦到你，这也许是我唯一能够见到你的机会了。

一个寒冷的冬夜，写于河畔古堡

约瑟夫·德拉索恩斯

******

那该死的风刮了一整宿，我相信自己没有一刻真正入睡，光怪陆离的画面总是不断在我脑海中闪现。有时，我甚至会生出荒诞的念头——这也许是古堡正在向我展示它自己的回忆。

就像老话说的，这种年代久远的建筑物中，总会有一些东西徘徊不去。也许是求而不得的爱情，也许是阴差阳错的恩怨纠葛，也许是……

等好不容易捱到天亮之后，我便迫不及待地徒步走去了附近的小镇，但是找一个肯做清扫工作的帮佣还花费了一些功夫。因为那些年纪大些的一听到是要去“河畔古堡”做工，便纷纷大摇其头，吓得年轻人也跟着犹豫起来。我知道那里一直有闹鬼的传说，但没想到在当地竟也影响如此之大，居然让他们连踏足也不肯了。

后来总算有几个二十出头的年轻人接下了活，他们辛辛苦苦地忙活了一整天，直到日落西山才勉强做完了主要房间的除尘工作。约定好第二天继续之后，这里就又剩下了我一个人。

说实在的，我早已品尝过孤独的滋味，但从未有像今天这样感觉其中的苦涩。

如果说昨天这座古堡就像一个被上帝遗忘的废墟，那么今天经过简单的整理清扫之后，它就变成了一座真正的坟墓。尤其是当那些防尘罩被摘下之后，笨重而又巨大的家具似乎不再是被主人抛弃的死物，而开始渐渐恢复生气。一个勤劳的女工把它们擦得干干净净，在烛光下显得光可鉴人。

本章未完，点击下一页继续阅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