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章 初遇（1/2）

黄昏近晚，夕阳斜照，繁茂深邃的树林化为一片昏黄。大片火烧云铺陈于天际，金黄的夕阳余晖穿过枝叶间隙，没入丛林。

树林毗邻村庄，这个时候，正是铃到这里寻觅晚餐的时刻。平日里，她会在小溪里捕一条鱼，又或者摘几个果子，便足以果腹。

娇小的身子在灌木丛中穿梭，枝叶摇曳，沙沙作响，女孩从树后钻出，看见对面空地上躺着一个陌生男人。

听到声音，对方倏地坐起，对着她露出尖锐的獠牙，双眼是不同于人类的赤红色，森冷骇人。

那是……妖怪！

铃的脚步顿时定在了原地，身子僵硬，下意识扭头想跑，但对方猛兽般的双眼让她丝毫不敢动作。

看她没有再前进，那妖怪也很快恢复了正常人类的模样，侧躺回自己的皮毛上，不再理会她。

铃对妖怪的印象也仅仅停留在村民们的描述，这是她第一次见到真正的妖怪。

从最初的惊吓过后，她开始注意到他萧瑟的背影。那皮毛原本应该洁白无瑕，却沾上了暗红的血迹，衣服上一片斑驳，黑色的兽骨盔甲断裂了，断口处参差不齐。

他受伤了？

铃的父母和哥哥在两年前被土匪害死，由于受到过度惊吓，铃已经有两年没有开口说话。

所以人们对她的第一印象永远是——安静。

空灵的鸟叫声在耳边唱响，小脚丫踩在草地上发出的声响很细微。

似乎是察觉到她并没有恶意，又或许是看准她威胁不了自己，对方没有阻止她的靠近。

自那天起，铃每天给他带治疗外伤的药草，用石头细细碾碎了，盛放在叶子上，放到他身边。还会给他打水，去河里捞鱼，采蘑菇，把每样食物都烤熟了，小心放在他手边，距离不远也不近，只要他一伸手就能吃到。

但连续两天，那人都是一动不动地，她每天过去，食物和水也原封不动。

铃没有放弃，她日复一日地给他送吃的送喝的，直到有一天，她趁夜晚无人之时，想到村里的鱼塘捞一条鱼给他补补身子，不料却被村民发现。

怒骂声不绝于耳，巴掌扇在脸上，很疼，她忍着没有叫出声，也没有哭。

流泪或许能让人疼惜，但世上早没有了心疼她的人。

最近小溪里的鱼少得可怜，她没办法给他弄吃的，只好去田里割了几根稻谷。

他说:“不需要。”

铃捧着稻谷走到他跟前，递给他，他连看都没有看一眼。

就在她心灰意冷，打算再去寻找别的食物时，那人突然道了一句:“脸上的伤是怎么回事？”

两年了，自从父亲母亲走后，再没有人关心过她。没有人问她穿得暖不暖，吃得饱不饱，她每天一个人睡，一个人玩，这个世界，就只剩她一个人。

然而，这个所有人都害怕的大妖怪，却是两年里第一个关心她的人。

看她良久都没有回答，对方似乎不耐烦了，“不想说就算了。”

铃忍着眼眶里的温热，对着男人展颜一笑，让眼泪都化在笑容里。

男人终于第一次侧过头看她，小女孩笑得眉眼弯弯，他看着，竟然觉得心里有一股暖暖的东西升腾起来，这种感觉非常陌生。

四百多年来，第一次……

“笑什么，不过随便问问而已。”

……

那是杀生丸和铃的初见，那个冷漠的大妖怪不经意间透出的温暖和关心，从此深深扎根于铃的心里，足以温暖她的整个世界，让她原本渺小的生命开出花来。

与铃同在一个小村庄的村民们以养鱼为生，日子一直平和安宁，直到某天狼妖来袭，被狼群咬杀的村民不计其数，铃拼了命地往树林的深处逃跑，然而最后被狼群追上咬死了。

恢复得差不多的杀生丸正打算同随从邪见离开，闻到铃的气味返回，结果就看到铃小小的身子趴伏在地上，无声无息，一动不动。

她死了。

杀生丸脑海里浮现出这三个字。

不知怎的，他又回想起那天女孩子的笑容。

邪见也跟了过来，上前确认女孩的确已经没了呼吸，“估计是被狼咬死的吧……”他话音未落，就看见杀生丸大人——他那一直不苟言笑，冷漠高傲的主人毫不犹豫地拔刀出鞘。

刀刃散发出冰冷的寒光，若仔细去看，还能看见刀身在微微抖动。

“杀杀杀生丸大人——”

“那就试试看吧。”杀生丸念道。

长刀挥下，前来勾魂的冥界使者灰飞烟灭。

铃醒来后见到的第一个人就是杀生丸，金色的眼眸中光华流转，不过一霎，他松开手，站直离开。

当时她什么都没想，追着男人的背影跟上去。

一开始杀生丸并不在意铃的跟随，倒是他身边的小随从，那个浑身绿色的小妖怪每天无时无刻不在赶她走。

她个子小，步伐本来就小，被小妖怪骂了几次之后，她就更加放慢脚步，远远地跟着，不让他们看见。

那个大妖怪一点也没有把她放在眼里，无论她是远远跟着，还是故意走在他面前，他都没有给过她一记正眼。

小妖怪称呼他杀生丸大人。

杀生丸呢，是他的名字吗。

而后只要小妖怪每喊一声杀生丸大人，她也在心里默默喊一声，就当作自己真的在喊他一样。他应声或是不应，她都觉得无比幸福。

杀生丸大人看上去很冷漠，她跟了那么多天，却一次都没有见过他的笑容，仿佛他的脸上从来就没有表情的存在。

虽然如此，但她一点也不觉得可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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