章九十六（1/2）

五月的天常有大雨, 三不五时晴一场，天边的太阳就耀眼的很, 仿佛半分雨的隐晦都未沾。

赵老头瞅一眼天上的太阳，往两手呸了几口，握着锄头，继续挖着水渠。

他踩在田中，脚上草鞋浸泡在水中, 水很深，已淹了到了他的小腿处。干了半天活也没那么热了，一直踩在水里头的。

忽然，一个小姑娘家家的声音传来, “大爷，麻烦你一下, 我家公子想打听一点事。”

赵老头动作顿了顿, 他握着锄头，直起腰，朝后面看去。

但见不远处小路上一行五人朝这而来，喊住他的似乎是前面一个扎着两个小角的姑娘, 穿身嫩黄黄的衣裳, 看上去便白嫩嫩的和他们这些乡野村夫完全不同。

赵老头握着锄头的手摩挲了两下, 没犹豫多久，眼瞧那行人越走越近的。他取了肩上一直搭着的棉布擦了擦水，再将脸上的汗珠擦掉。

他干一天活，得等回去后婆娘才能帮他洗棉布。按理来说, 他当是极小心这棉布不要沾太多汗水的。

等那行人过来，赵老头这才注意到这行人的样貌都极为不错。尤其是那通身贵气逼人的两人，赵老头不免有些拘谨。他拘谨的表现，便是反复摩挲着锄头棍身不光滑的面。

“大爷，你在挖水渠吗？”是起初问他话的那个姑娘。

“对，近日多雨，这稻子精贵的很，水多了不耐受，少了又枯恹恹的。老头子我就想着挖个水渠，把多余的水放出去，这不正好碰上个难得的好天气来着？”

白嫩嫩的小姑娘笑嘻嘻的，“如此这般极好，大爷真勤奋。不知大爷如何称呼？”

“小姑娘不用客气，老头子姓赵！”

小姑娘头顶上两个小角随她的动作一晃一晃的，她看着赵老头赤红的面颊，极自然的拿出水袋。

“赵大爷好！我是璎珞。”

她伸手递水袋好似随手一晃，赵老头瞅着她白嫩嫩的手中那个看上去就极为光滑表皮似是动物皮毛的袋子，顿了顿，手心在棉布上擦了擦，方接过。

“赵大爷，这附近有几个村子？你家在这个村子上吗？平时这村子里渴热闹？是不是有那种赶集的日子，然后许多人一道去赶集？”

小姑娘叽叽喳喳的说了一连串的问题，赵老头本来还有些疏离，听着那丫鬟这么多的问题，且每个问题都是再寻常不过的唠嗑，他对小姑娘的那些疏离立时便消了。

他仰头喝了一口，未敢沾着那壶口，喝完他便将水袋递给小姑娘。可小姑娘面上看着笑嘻嘻的，却并未真的有那般好说话，双手一直搭在身旁未接。

赵老头递水袋的动作僵住，片刻，他将水袋挂在腰间，仿佛没这回事的讲道。

“可不是，我们这附近有大庆村，青山村，秀水村，足足三个村子。老头子我住在附近的青山村，俺们青山村，名副其实的后面有好几座青山。老头子是家中的田分在这路边上，今儿个不下雨才过来挖水渠。赶集的话，我们这附近是不设赶集的地的。要去就得去更远的地了。”

“小姑娘，你同你们老爷，夫人这一行人过来，有何事啊？说不准老头子我能帮帮忙，毕竟这十里八乡的，老头子我可熟悉了。”

嫩黄衣裳的小姑娘听着这话，眼睛更是弯成了一条缝，“那璎珞就不和大爷客气了，我家老爷夫人都是头回来豫州，近日大大小小的地方逛了不少，现下就想来看看那著名的放水堤是何等壮观。”

“如此，”赵老头懂了，“顺着这路一直走下去就是，走到岔路口，只管往左拐便是。”

“劳烦赵大爷了！赵大爷，这放水堤是不是很新奇？真如传闻中那般，放水关水，堤坝不绝。据说这堤坝的水一直到西北，现下就这么堵着，还能回流到西北，给西北的百姓用水。听说这水存下来，待下雨不怎么频繁了，也是能经常用的。赵大爷，放水堤真这么神奇嘛！”

赵老头看着兴奋的很的小姑娘，顿了顿，“其实这堤坝，也不全如这话....”

小姑娘似乎也看出来了赵老头的犹豫，左右瞧瞧，“赵大爷，这附近没多少人。”

“这放水堤看着像模像样，宽有足足一尺三，长更是有一丈三。但我们这青山村不少人都晓得，这放水堤压根建得不牢靠。不过青年人，胆子也大，想着我们这豫州地，也没发生过涝灾，就随他们去了。”

傅文煦定定的瞧着堤坝许久，想着方才那老汉说的话。

他身旁打扮的很是寻常的小妇人靠着他的胳膊，好奇的望着脚下的堤坝，看上去就是很寻常的一堵厚实的堤坝，行人走在上头光瞧着下面那浩浩汤汤的湖面便觉得开阔。

小妇人低声好奇的呢喃着，“不牢靠吗？”

“好了，小雅，去别处走走罢！”

傅文煦思索片刻，哄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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