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2章(1/2)
窗边的帘子动了动,铃铛偷偷看着人进了来,来了去,脚步匆匆,沾尘的披风被随意放在库房的沙发上,人仰躺下来,金丝眼镜躺在沙发一角,重凤阁将贝雷帽挡了出去,斧子在贝雷帽面前示威性地一挥,“走远点,十份炒饭都塞不住你的嘴。”
贝雷帽摸了下鼻子,背过身去,朝后挥了挥,边走边道:“多谢款待。”
重凤阁哼了一声,回身关了玻璃门,他悄悄带着球膜行过库房门前,犹豫地看了一会儿,随后牵着球膜去了后头的木楼。
薛少无躺在有些凉的沙发上,双眼闭上,一片血海,一丝光亮,照着一个小小的骨块。这幕倒挂的海下,天烧得黯淡,只剩下余沫,灰扑扑地落在血泞中,一些微小的生灵慢慢爬着,朝遥不可及的天而去,接近东方的天海下,有一条细小的线流,宛若死灭漠土的最后一捧水,吸引着游荡者微渺的渴望。
髑髅在海间欢游,嘴内咬着残缺的尸体,一点血沫滴了下去,霎时捧手而去的渴水人,眉心被点了一抹艳,很快,人就不见了,只剩下一小片水汽,飞到了倒挂之海内。碎烂的腐尸被堆得很高,再多添几具,就要抵达到天海的顶点,那里垂着一个尾巴尖,说是尾巴,其实更像是尾巴的骨头,那上头爬着许多髑髅,是它们温暖的巢穴。
这尾骨倒垂,尾稍蜿蜒下去,被擎天彻地的一根柱子给穿透出一处骨孔,仔细看时,骨孔里被尖锐的红光占满,那是数万把连着天柱的灭世刀锋,耀眼的红光横空而出,把骨头本身的淡金色遮盖了,顺着尾骨的另一头看去,薛少无呼吸一窒,折成几段的骨骼,似乎是要将骨身抻成同天柱一般笔直的存在,骨上仍有髑髅爬动,可却让他听到了有若深海里的沉息,髑髅窸窸窣窣,汇聚成的大型闹动不一会儿就升温,那骨身动了,折断的部分勉强贴了贴近旁不远的残骨,三四段里,连成一处处弧形,统合之下,薛少无看出来了,那是鲸鱼的背脊骨。
说成背脊,其实是不太贴合的。但薛少无只一望去,脑中就仅存下这个念头。为什么呢?
那太像一个人的骨头了,仿佛在呼吸,仿佛不断地含浸着血腥液体,在下一刻,十分厌恶地吐出浊红,颤动之间,尾椎骨处,天柱擎动数下,薛少无感觉到它疼,被强硬掰折的躯体已经和尾骨分为两个天地,最靠近血海泞泥的所在,它的上颚不停地呼动,喘息。
仿若灵魂出窍,他来到了那处可称之为食腔的地方,内里不剩皮肉,空荡荡的骨架中,如梦幻泡影现出当日割皮削骨的场景。风神的脸终于被他看见了,白得吓人的面孔,点漆似的墨瞳,凉薄的嘴角上,延伸靡艳的红痕。从其脚踝开始,髑髅群均是血淋漓的色.调,手边一挥,啃食的命令钳住了鲸落的咽喉。吞吃由脆弱的部分开始,食腔内最早剩下黏着肉丝的骨架,一只髑髅忍不住,将最后一点肉沫吞下,接而奔蹿到尾巴,那处被髑髅群围着,皮肉的主人动弹不得,鲸落哀嚎中止不住地挣扎,它说话了。
鲸落在喊:“尾……阿蝉…”
含风蝉这个人,隔着遥远的时空贴合过来,一种难以言喻的悲哀,一刻接着一刻切割着薛少无的脑子,红衣的碎角落下来,混在一河腥冷里,见不着也寻不到,跟着瞬息之间,鲸落的声音不再分明,一面铜镜砸了下来。尚方博局镜的列纹吸满了血液,薛少无捡起它,铭文小字亮了一瞬,他对镜一看,镜面外浮动的锯齿梳圈渐变消失,一只手掌伸了出来,他见到一张面孔,手掌背后的人,朝他笑了笑。
“你是含风蝉,我见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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