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睡了没多大会儿,工地上震耳的爆破声把他吵醒,他揉揉朦胧的双眼,盯着军绿的帐篷顶呆呆的看,进了五月天气见热,今年的升温来得格外快,早上才打满的水桶已经下去了一大半,鼻端弥漫着各色男人的汗臭味、泥巴渣子味、脚味,混合成一股难以言说的味道。
周一早就习惯了。
他初中没上完就出来打工,在老乡的介绍下一开始进了个小厂子打黑工。他们那穷乡僻壤的不兴什么义务教育,大人也不要求孩子念书多么有出息,周一一家四个孩子,三男一女,周一排老三——别家都是要男孩,而连生三个男孩的周家,周一却是狗憎人嫌的那个,他磕了碰了没人管,上不上学更没人管,一个像样的名字都没有,周一这个名字还是教他语文的老师看不下去给他取了写在笔记本上的。
周一周一,挺好。
后来他就没见过那个老师了,跟着隔壁从小一块长大的文成他哥出来打工,一干就是十年,十三干到二十三,还是在打零工,还是吃了上顿儿没下顿儿,没出息的很。
有时候周一暗暗唾弃自己,唾弃完被子一蒙呼噜一打,明个儿买只烧鸡就着啤酒花生米吃一顿,又美滋滋赛神仙。</p>