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死（1/2）

川绫只是顺着交襟的话回答，而交襟则是料想到了川绫的回答，所以故意这样问、引她上当。

武夷山区一片青绿，当真可配得上“青山绿水”一词。高处下望，抬首是蓝天，低头是层云，悠悠远山，无限青碧。

黄冈山有法阵，无法直接移动到山顶。交襟和川绫便从山脚下，借着法术往上走。这座主峰颇为陡峭，下半部分还是陡坡，等到了中段往上，便几乎都是垂直的了。而沿途的“刑天”也越来越多。

川绫一个火术，赶开了要扑上来的无头兽。看着越来越密集的兽海战术，川绫觉得交襟的猜测大概是对的。打打杀杀了一路，川绫对灵力的控制已经进步了不少，见好就收，保存实力。

凌华君腾空而起，顺着山脊向上飞。宝剑出窍，自动扫清所有路障。他几乎是毫不停歇的，似乎那些无头兽根本就不存在一般。他出剑极快，川绫只能看到白光围着他周身不停闪烁，却根本看不到他剑的样子。

凌华君如入无人之境，川绫却还没有到达这个高度。她也试着用灵力和不灭之火在周身构筑一个防护罩。只是若灌注灵力太多，便撑不了多久，用的太少，又往往被攻击猛烈的无头兽挡下来。她的战斗经验和能力，跟凌华君比还是相差太多，所以每行进一些，交襟便悬停在空中，等她跟上来。

川绫其实挺想跟着交襟的。反正凌华君都开了一条路了，省省力气跟上不是最好的吗？可偏偏交襟动作太快，每次不待川绫完全追上，便又会重新往上走，总是保持着高她一些，却永远追不上的距离。川绫想了想交襟怼自己的“孺子不可教”，还是把那句要出口的“凌华君等等我，我跟你身后吧”咽了下去。

自己动手，丰衣足食。

黄冈山顶是一片草甸。远看是一片青绿，浅绿里聚集着深青；可走近了，也能在绿色里找到零星散落的各色野花。山顶上最多的，是野青茅、沼原草、芒、野古草和菊科、莎草科，除此之外，也有少许黄山松、薄毛豆梨、波缘红果树等灌木。这本当是一片欣欣向荣的赏心之景。可如今却全部笼罩在一片黑色里。

刑天的本体咆哮着。从川绫和交襟出现的那刻起，所有的草木便以肉眼所见的速度全部枯萎。倒让人觉得，仿佛第一眼的所见才是幻影。

“看来是对了呢。”交襟道。他本来也没有把握，只是猜想，即便堕落为魔，刑天也一定不会忘记与父神一斗的夙愿。故而，向往着到不了的天之高处，便是常理。

川绫也看出，山顶上的这个，就是刑天是本体。不仅仅是因为他的体型更大、笼罩着的黑气更盛，更是因为只有他颈部的断口处，仍在流着鲜血。神无目，魔断头。那么无头凶兽断颈处不断流淌的鲜血，大概就是上神空洞眼眶里不止的血水吧。

川绫本想说泪水，但这样一位神大约是不会流泪的。只有血水和怨气，才能诉说亿万年前的不甘和愤怒。

川绫看了看站在远处的交襟，主动请缨要对付刑天。

这头凶兽，有川绫三倍高，庞大的身躯几乎要占满大半个草甸。川绫抬头，看到的便是伴着黑气汩汩涌出的鲜血，无比血腥可怕。川绫制住心里的害怕，强迫着自己上前一步。

刑天察觉到它身前一只蝼蚁的异动，煞气立刻压了过来。川绫不敢小觑，立刻放出灵力在周身化成一个圆球，将自己包裹。同时还在球外燃起不灭之火。

黑气触到火焰，便响起震耳欲聋的灼烧声。巨兽被这噼啪声惹怒，立刻扑了过来。川绫立即退后，可身后便是悬崖。她悬在半空里，用灵力化了一条飘带，缠住刑天的前足。刚刚上到山顶的数名仙官，以为川绫只是要借力回到山巅上。可川绫的目的却不止于此。她骤然加大灵力链条的密度，精纯的灵力如同利刃，一个收束就要割断刑天的前足。

刑天痛苦地咆哮，整只右脚化为一摊血水，飞溅开去，染黑了整片天地。黑色的血水打在面前的灵力罩上，而那浓稠的黑血里，还有骨肉在跳动。饶是有所准备，川绫心里还是一阵作呕。

川绫正要再发起进攻，却见附着在灵力盾上的骨血，突然动了起来。它们以极快的速度腐蚀侵蚀起灵力盾，眨眼间便要穿透灵力层向川绫攻来。川绫下意识地后退，可刚一跃起，便感受到背后一阵灼痛感。

面前是刑天和就要跃来的骨肉，川绫不敢分神回头，只能散出灵力侦查。她彼时没有注意防备身后，现在一看，才发现身后已经被黑色的煞气层层笼罩了。

身前是狰狞的巨兽刑天，身侧身后是使万物枯竭的煞气。川绫一时竟找不出哪里可以躲闪。她急中生智，用惊雷之术带起狂风，暂时卷走身侧一处的煞气。煞气未尽，断了一足的刑天便扑了过来，川绫只得往身侧闪避。

整个后背和左手又是一阵绞痛。腐死之感，在身体里蔓延。川绫赶忙调动灵力，去覆盖被煞气接触到的部分，勉强加以治疗。身体的反应明显变慢，刑天却不会给川绫修整的机会。它沿着腐蚀的气味又扑了过来。

川绫赶忙凝聚灵力去挡，同时画阵帮助自己移动。她在这千钧一发之际，已是反应极快地尽可能得做了应对。但刑天的来势更凶，煞气割裂灵力盾，在川绫脸上留下一条紫黑色的血迹。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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